沉下脸,只说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小不小的,琮哥儿已是启蒙的年纪了,行走起居都有丫鬟照管着,哪儿用得着你照看的?”
张姨娘心里一紧,越发哭的厉害,膝下一软,跪在地上拉着邢芸的裙摆求道:“太太,我以后一定安分守纪,你就让琮哥儿留在我身边罢,琮哥儿怕生,丫鬟奶娘再细心也有照看不到的时候,若是有个什么,可叫我怎么活啊!”
邢芸被张姨娘哭的头痛,再听得张姨娘说什么安分守纪,心里由不住一股子火气冒出了,当下只拍着桌子冷笑道:“怎么活?该怎么活便怎么活呗。琮哥儿怕生?好好一个哥儿教你养的小家小气,你还好意思说的出口。你自己是奴才,也要将琮哥儿养成奴才不成?”
张姨娘听见邢芸这话,不由得瘫软在地,俯在地摊上啜泣不已。
邢芸见着张姨娘这般模样,原不欲理会,不过想了想,张姨娘不知事,她却不能失了气度,横竖事情已成定局,她说几句和软话,倒也无关紧要。
于是,邢芸叹了口气,亲自扶了张姨娘起来,只安慰张姨娘道:“你心里想的什么,我也知道。只是琮哥儿终归是个哥儿,你就是能留他一时,也不能留他一世。如今老爷让琮哥儿搬出去,正是为了琮哥儿着想,二房那边的环哥儿,你也是瞧见的,只为养在赵姨娘身边,平日不知受了多少眼色,但凡有一个不当之处,底下人都要笑一句是姨娘养的,怪不得如此。琮哥儿是你胎里出来的,你忍心他将来也跟环哥儿一样?”
张姨娘想想,倒止住了泪,只说道:“纵是这样,我本也无话说,只是琮哥儿到底还小……”
邢芸忙笑道:“琮哥儿如今虽搬出来了,可早上少不得要进来请安问好,再着,照看琮哥儿的丫鬟婆子,也是细心挑过的,你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张姨娘见事情已无可更改了,心里一动,只忙说道:“并不是放心不放心,只是琮哥儿怕生的紧,如今搬出去,身边又没个年久老成的人。我想着,求太太开恩,多少准琮哥儿带几个使惯了的人儿过去……”
邢芸一听,这脸上不禁露出少许不解的神色来,只笑道:“这话我倒是不明白了,琮哥儿身边的人又不曾全换了,说什么使惯了使不惯的,还是说我挑的人里,张姨娘有什么不满意的?”
说到姨娘这两字时,邢芸特意咬重了几分,她算是看明白了,这荣国府上上下下就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张姨娘面上讪讪,越发无话可说,一时只拿帕子拭着泪,期期艾艾的对着邢芸说道:“那我以后是不是能去看琮哥儿了?”
邢芸正欲答言,忽听得帘子一动,贾赦黑着一张脸进了屋来,瞪着张姨娘道:“你不去给琮儿收拾东西,跑这里来作什么,越发没了规矩礼数。”
张姨娘脸色一白,低头缩了缩脖子,贾赦瞧着,眉头越发紧缩,只喝道:“你还不出去。琮儿如今既搬出来了,你也少往他屋里去,没得教坏了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