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长长地吸口气,赶上几步,侧头娇喘道:“爸,少林寺快到了,事情已到这节骨眼上,急也是没有用,我们慢点走喘口气吧!”
老者看姑娘力不从心,疲于奔命,长叹一声,放缓了行进的脚步,幽幽说:“梅儿,不论怎样,李侠他毕竟是我的儿子,我感到对不起他母子,歉他的实在太多,太多!因受朋友之托,应得终人之事,没办法,我只得拋妻弃子在那大山里隐身埋名了二十年,若不是上天有意成全我父子见面,我还不知道我家中已经惨遭不幸,既然我已完成了老友的心愿,我就得去弥补我对我儿子的亏欠!”
他说到这里,仰首望着天际,眼角浸着泪,声音幽咽而低沉地道:“亡者已矣,来者可追,对他母亲,我虽然问心无愧,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但对于她的死,也是受我的拖累忧郁而死,如今我儿对我积怨太深,听不得我的解说,愤懑离去,我理解他的心情,恐怕一时半会难以扭转,我又岂能对他置之不理,加深他对我的怀疑?当今之计,为能弥补我与儿子因误解两代人中间所产生的横沟,我只有找到他,以慈父的爱心来打动他的冷酷的心,希望我父子得一团聚!”
这位老者正是无影剑李汉东,以及义女梅玉芳。二少李侠的出现,并没有给这位有实无名的父亲带来一丝安慰,反之,又给他带来了忧伤与烦恼,扰乱了他在那深山二十年来幽静的担当与独守,当然也给他带来了他的任务的完成,解除了他精神上负荷的压力。
尤其是梅玉芳,当她知道自己初恋的小子李侠,竟是自己义父的亲子时,内心涌现出兴奋的惊喜,感到是亲上加亲,心里激荡着幸福的春潮,面颊上涌现出欣慰的微笑,似乎看到幸福的春天,与其结为连理有望。可是,在他误会义父及偏激情绪的驱使下,竟不顾亲情,就这么一跺脚走了,使她激动的心,犹是一下子掉进了凉水盆,感到不理解,甚至有些悲伤,更使她感到惴惴不安的,却是义父的情绪变了,由孤独忧郁,一下子变得烦躁不安,不时的仰天长叹,哀声叹气,痛苦不堪。
她知道他这是因为李侠的关系,毕竟是血浓于水,儿女情长,做儿子的李侠在气他,不给他好脸色,可怜天下父母心,做老子的他心里还是放不下儿子,为儿子的安危而担心。她为了自己的初恋,为了恩养自己如亲生父母的李汉东,她借着出山采购日常用品之机,时常有心探听江湖上的消息,希望能知悉二少李侠的动向。
功夫不负有心人,于是,李侠毁灭太极,欲以血洗少林的风声传入她的耳中,引起她内心的震惊与恐慌,没想到李侠他竟如此笑傲江湖,豪气冲天,敢一身犯难少林,这是有着何等的胆量与气魄,恐怕会凶多吉少。她本不想把这个坏消息告诉给隐居的义父,当她回去看到义父那种郁郁寡欢,一付痛不欲生的情绪后,再也无法忍住,便说了出来。
李汉东听到此消息之后,表情是激动的,再也安定不下心来,于是,他毅然决然的拋弃了静如止水的幽居生活,带着梅玉芳,再度奔入江湖。现在,他虽急急赶程,少林寺已即将到达,但他内心却更加沉重了,有些忐忑不安,在其矛盾冲突的形势下,他不知自己有没有这番能力,能够调和这些矛盾。
梅玉芳理解义父此时这番沉重而又复杂的心,在她的内心也有着一番感触,做父亲的人,都为着自己的儿子,可在这种情景之下,可能以三言两语就能解开其矛盾,推开这用鲜血白骨造成的阻碍吗?她望着义父阴郁的脸色,忍不住劝导说:“爸,您的心情,芳儿非常了解,我们这次千里而来,恐怕不会顺利的……”
她这话是根据江湖传言而作出的判断,并不是没有根据。李汉东长叹一声打断了她的话,幽然地说:“我知道,虽然事在人为,难以更改,但我总想尽我的力量,尽量使形势不要变坏,希望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他却不知道他毕竟已晚来了一步,少林寺的浩劫已经开始。
李汉东一边行走一边感叹地说:“其实,若不是当初七大门派因贪心种下了这种恶果……可侠儿的报复也未免是太残酷刻毒了,无休止的杀戮,不仅有违天意,也会结怨加深,使自己成为众矢之的,遭受到他们疯狂的报复,使无辜生灵图炭,何况是因果报应,杀人者终有一天被杀……”他说于此,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激情说:“我决不愿眼见惨剧再连绵下去,我不愿自己儿子身遭横死,也不愿看到武林精英惨然灭亡……”
梅玉芳听其言不好劝解,暗暗叹说,若是天下所有武林人物都向你老人家这种想法就好了,毕竟人有几等人,木有几等木,好坏参差不齐,谁能看出各人的心中是怎么想的呢?情形既然如此,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父女二人说着话已来到山腰之时,忽然在前面山道二十多丈之处,响起二声激厉的长啸,父女二人为之一惊,面面相觑,知道来了人,可来人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