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错”的。这一次,弗莱西斯科认为怀特船长是真该死,他没有权利让自己承受这样的痛苦……
新闻继续播放,可弗莱西斯科己无心再看。他知道这是怀特船长故意让他看的。怀特必定早知道调查的中途结束,甚至这新闻只是昨天或更早的录像,怀特故意用它来折磨弗莱西斯科。好让弗莱西斯科知道,他已经跟获救的希望擦肩而过。弗莱西斯科很想冷静下来,他不愿被怀特船长弄得神魂颠倒。但他就是克制不住。他哭着,低着半秃的头,在房间里漫无目的地乱走,边走边哭。突然,他抓起床上那些漂亮的面包小人儿,狠狠地往地下摔去!摔了几个之后,他又慢慢蹲下,把它们捡起来,抱在怀里,像急救伤员那样修理着……他的秃顶上流满了汗,在灯光下油亮亮的很滑稽。新闻结束了,怀特船长又回到屏幕。他说:“老朋友,我知道你留恋这里,不愿意走。我很想给你多一点娱乐,我太着急了,竟然把昨天的录像放给你看。你瞧我多糊涂……”弗莱西方斯科蹲在地上,抱着他的小面人,低声冲电视说:“你去死!你去吃屎!别再来烦我……”怀特船长当然对此没有任何反应。他自顾自地说着:“我这才想起来,在你的床垫下面,我压了一叠日记!那是我多年前在小行星监狱里穷极无聊时写的。我特意留给你,你可以看看,就算是种消遣吧。你能看出日记是写在撕碎的衣服上面,但是,你可猜不出我用的是什么墨水。那种……”弗莱西斯科没去听他下面的话,径直抓住床垫,用力一掀。类似塑料的床垫果然是可以掀起的。在那下边,压着一叠撕成长条的编织物,依稀可以分辨出来这些布条在被撕碎之前大概是两三件衣服。弗莱西斯科展开了一条,上面有一些颜色暗旧并且十分诡异的字迹。他真猜不出这是用什么写的。他只能费力地一个字一个字去辨认。然后,他慢慢读出来:“昨晚……梦见了……Jane*珍--妮……”他的冷汗涔涔而下。
从这天起,弗莱西斯科开始读怀特船长留给他的日记。他规定自己每天只能读一条,这样仿佛就是在一天天重温怀特在监狱里的日子。这日记里写下了无数不为人知的心声,男子汉在最软弱的时刻对着空屋的哭诉,绝望的人在无边寂寞及孤独中的幻想,心灵承受苦难时的呻吟。每天在读过一条日记后,弗莱西斯科摆弄他的面人儿。他让“怀特船长”和“唐*吉珂德”都有了老婆,唐*吉珂德的姐姐Jane*珍妮驾驶太空船又重新返航回到了地球,她仍是怀特船长的爱妻。“神探弗莱西斯科”被放到了床角,他为了寻找人生真谛,告别了一切亲友与仇敌,到天涯海角去过流放般的生活。面人儿的身上早就有了霉点,日复一日,这些面人儿都变成了暗绿色的。弗莱西斯科也逐渐不再去抚摸它们,它们堆在床上,慢慢地积起灰尘……弗莱西斯科又有了新游戏。
他把自己分成了两个人。他惊讶地发现这是多么容易的事!他跟自己对话,是呀,两个朋友住在他脑子里,他们谈得挺热烈。“你已经快乐了么?”“不,我不快乐……”“我呢?我也不。”每天,弗莱西斯科就这样一句句地说。从他嘴里吐出的话,有时是他自己说的,有时是怀特船长说的,还有时上唐*吉珂德说的。而他自己说的话越来越少,怀特船长和唐*吉珂德的话渐渐占了绝大部分。后来,就只有他们俩在讲话了。弗莱西斯科让自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