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更北面的地方可能会有罗刹人出现,要他时刻准备,不可大意。
果然,这几日撞见几个逃散的野女真,从他们口中得知,罗刹人的确已经在北面出现了。
和野女真以为的“魔鬼”不同,吴三桂清楚知道,那不是鬼,不唯他自己的清醒认识,更因为早在追击之前,从陛下到军机处和兵部,就都有提醒,兵部甚至画了一副罗刹人的大概相貌,说明其装备和做战特点,令征东军传阅。
罗刹人之外,还有哥萨克骑兵的画像。
因此,明军上下人人都知道,他们可能遇上的罗刹人,并不是地下的恶鬼,而是实实在在,和他们一样的人,不同的是,罗刹人金发碧眼,白皮肤,就如果是云贵地区的少民一样,只是相貌不同,语言不通,但内里是一样的,都一个脑袋,两条胳膊两条腿。
就战力来说,罗刹人并没有什么突出,在大明的火器和弓箭刀枪面前,他们照样是一碰就倒。
……
“总镇,总镇!”
黄昏,吴三桂在一处开阔地扎营,但营帐还没有扎起来,他派出去的探哨就奔了回来。
从呼喊的高声他就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心中不由一紧,急忙抬头观望。
只见三个探骑,押着一个人返了回来。最前面那个探骑打马急回,到了吴三桂面前,小声禀告。
吴三桂听完,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喜的差点要跌下马去了。
什么?
多尔衮要投降?
不过表面上他依然镇定,急忙招呼张煌言,随后握着马鞭,冷冷的看着所谓的“清王”使者来到面前。
---从赫图那拉撤离后,福临自请此去皇帝位,改为大清王。所以他的使者,不再是皇帝使者,而是清王的使者。
“大清王使者,索尼。见过吴总镇。”
被绑着双手,面无表情的索尼被推到了吴三桂的面前。躬身行了一礼。
吴三桂冷冷看着他:“原来是赫舍里·索尼。福临何在?多尔衮何在?而等已经无路可逃,为何还不来降?”
“关于归顺之事,我主愿意谈,但在这之前,有一件事,需得总镇答应。”索尼抬头。
“跟本镇提条件?”吴三桂冷笑:“穷途末路还敢提条件?信不信我立刻杀了你!”
“如果吴总镇不愿意听,那就杀了我,只当我从来没有来过吧!”说着,索尼就闭上了眼睛。
站在吴三桂身后的张煌言十分冷静,他仔细的望着索尼的脸,平静问道:“什么事情,不妨说出来听听。”
索尼睁开眼,目光望向文臣监军打扮的张煌言,目光对视的一刹那,他就明白,对方应该是一个能做主的人,于是说道:“听说吴总镇仁德,不杀降卒,但女真营中多不敢相信,我营中有人染病,请总镇即刻派出一名上好的军医,诊断抓药,如此不但彰显大明仁德,也可消去众人的疑心,我女真归顺之事,即可水到渠成。”
张煌言脸色更加严肃。
高帽子都是虚的,关键是军医。
看起来,建虏的病的一定不是一般人。
其实军医也不是问题,关键是,索尼说的是真是假,会不会有诈?
吴三桂不能决,目光始终看着张煌言。
张煌言微一思索,然后点头。
意思是可以答应,就算建虏不降,也可以通过军医,知道建虏实际所在的位置。然后一举击之。
吴三桂看向索尼:“本总镇精兵数万,本可以轻易将你女真歼灭,但你女真
既然有降意,本总镇就给你们一次活命的机会,听好了,军医我会派出,但如果耍诈,本总镇定将你女真杀个鸡犬不留!”
……
吴三桂迅速派出一个军医,携带药箱,跟着索尼,在十几个军士的护卫之下,往建虏的营地而去。
而吴三桂的大军,则秘密跟在后方,一路慑行。
不过他们失望了,因为他们最后看到的,并不是建虏的主营地,而是一处只有十几个人,一两顶帐篷的小营地。
吴三桂举着望远镜四望,他知道,建虏的主营地应该就在周边不远。
但可惜,山高林密,树叶遮挡,他无法探知建虏主力大营在哪里?
……
“王爷,莫非是要诈降,然后将吴三桂诱入埋伏圈,一举歼灭?”
邻近的一座山头上,一个枯瘦的老者,正哀哀说道。
站在他前方,同样是一头白发、但其实刚刚四十出头的多尔衮却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呆呆的望着山下的明军,过了很久很久,才摇了摇头,伤感的说道:“没机会了,也没有意义了,就算吴三桂上了当,中了埋伏,先生以为,以我们军中的实力和士气,还能将他吞下吗?”
说着,长长叹息,眼睛似乎有了泪水,哽咽的说道:“大清亡了……我对不起太祖,对不起先帝啊~~”
“主子!”
旁边的苏克萨哈哭着跪下了:“你尽力了,是天灭大清,非你之过啊。”
老者低头无语,两滴浑浊的老泪从眼角缓缓流下。
他知道,的确没有机会了。
连辅政王都绝望如此,失去了斗志,其他人可想而知。
大清,果然是要投降了。
而他这个贰臣,也走到了人生的尽头,福临能投降,多尔衮也能投降,甚至到了京师,他们都有可能被隆武善待,但他却不行,他这个曾经的大明重臣,蓟辽总督,执掌天下兵马,听闻他假死,崇祯帝为他流泪痛哭的人,已经不可能回头,大明可以宽恕任何人,但唯独不可能宽恕他,又或者即便是宽恕,他也无颜去见父老了。
这里,就将是他的人生终点。
没有再说,洪承畴转过身,拖着残腿,蹒跚的向自己的低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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