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被台阶上的卫兵刺倒,一时更加混乱。
危急混乱之中,黄端伯等人护卫史可法撤退,史可法坚持背起于大娘,然后才狼狈的退回府内,而混乱的人群也跟随他们,涌进了都督府的前院中。
听闻形势失控,人群涌进官署,还在后院勘察尸体的刑部尚书姜曰广提着袍角从后院值房奔到前面,高声呼喊:“本兵,歹人作乱,形势危急,请立刻调兵啊~~~”
--五军都督府的守卫不到一百人,外面却有数万人,而且现在他们已经涌进了前堂,肯定是守不住了。
史可法小心的将晕过去的于大娘放在旁边的石座上,望着被撞开的府门和涌进的人群,脸色惨白的叹息:“终究是没有挽回……自作孽不可活啊!那就调兵吧,黄端伯,拿我手令,立刻去调精武营,令他们支援五军都督府,上街戒严,今晚作乱的人一个也不能放走,一定要追出幕后的凶手!”
黄端伯微微迟疑了一下,拱手:“只是精武营?”
意思是,不调忻城伯和诚意伯的兵马吗?
“是。”史可法肯定的点头:“去吧。”
“下官领命!”
黄端伯大声领命。
照大明祖制,南京兵马由南京守备太监、南京守备和参赞机务三人合议指挥。这其中南京守备太监是从京师司礼监直接派过去的,是皇帝的人,南京守备由勋臣担任,现任是忻城伯赵之龙,至于参赞机务,则是由南京兵部尚书兼任,现任史可法就当着此职。
因为隆武陛下继位之后取消了镇守太监,等于现在南京的兵权不再是三个人,而是两个人执掌,一个史可法,一个赵之龙,若是正常调兵,史可法需要将赵之龙召来商议,但现在情况紧急,他也顾不了了。
“部堂,你快看!”
黄端伯刚领命,忽然有人大叫了起来。
史可法抬头一看,只见都督府外面冒起了火光,好像是临近的房间被人点燃了,而且不止一处,是好几处!
史可法脸色大变,他知道,这样一来事情将彻底无法收拾,即便他想要压制事情的影响和规模,也是不可能了……
……
魏国公府。
魏国公正准备享受晚餐,今日下午在五军都督府发生的事情令他畅快,他心想,史可法史可法啊,本公数次告诫于你,可你就是不听,一意孤行,现在好了,惹出大事了,看你如何收场?
正惬意间,脚步声急促,一个家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到他身边小声报告。
“啊?”
魏国公惊的筷子掉了地,然后哆哆嗦嗦的道:“快,快去通知忻城伯和诚意伯!”
……
城西京营营房。
灯烛下。
一个穿着武官狮子服的武将正负着双手,在堂中焦灼的踱步,灯光照着他的脸,却是忻城伯赵之龙。
于五于六被打死的事情,他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而后他意识到情势必然会有大变,在幸灾乐祸的同时,他迅速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躲入军营之中,一来可以避免史可法的找寻,令史可法尝一下惹了众怒、独立无援的结果;第二,他不想给史可法擦屁股;第三,可以冷静观察,适时出手。
因此,进到营房的第一件事,他就是派出大量的人手,不停的探查五军都督府和城中的情况,但是有什么异动,他第一时间就可以知道。
最初,赵之龙还是很镇定,因为他对京营的旧军官有相当的了解,知道他们贪财怕死,蝇营狗苟,是不敢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行为的,最多就是聚集嚷嚷,聚集生事,给史可法一个警告,令史可法难堪,下不了台,真正搞什么事情,对五军都督府不利,他们是绝对不敢的。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赵之龙却渐渐焦灼起来,他原本以为,只是军中那些不满清田的军官们到五军都督府门前聚集,向史可法讨要说法,当史可法焦头烂额,无法维持之时,他适时出手,从中撮合,不但能得到史可法的感激,也能得到朝廷的嘉奖,重要的是,经过此事,南京清查军田的动作,肯定就要慢下来了,说不得最后还会无果而终。
可一次又一次传来的消息,却让他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了,那就是五军都督府门前的聚集人数,超过他的想象,到现在不但是五军都督府,就在周边的两条街道上也都挤满了人。
人一多,事情就难以控制……那些精英军官又多是酒囊饭袋之辈,一旦闹大了,把握不好分寸,可怎么收场?
唉,魏国公定远侯灵壁侯安远侯,你们找的都是什么人?
赵之龙不禁忧虑。
“伯公~~”
赵之龙正焦急无策之时,忽然听见脚步声响和一声惊惶的呼喊,抬头一看,却是他派出打探消息的亲兵队长转回来了。
作为伯公,赵之龙还是很威严的,站住脚步,脸色一沉,喝道:“慌什么?!有什么事情,慢慢报来!”
亲兵队长却是无法冷静,慌张报道:“伯公,大事不好了,乱民冲进了五军都督府,还杀了人……”
“啊?”
赵之龙脸色煞白,惊的声音也颤抖了起来:“怎么可能?他们怎么敢……不应该啊……你你你是不是听错了啊?”
亲兵队长用力点头:“千真万确,现在五军都督府都已经乱了,还在有人城中放火……”
“啊?”赵之龙后退了一步,几乎站不稳,口中喃喃道:“坏球了坏球了,惹出大乱了……”然后又问道:“史可法和姜曰广呢?”
“不知道。”亲兵队长回。
“那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赵之龙气急败坏的大叫:“还不拿我的将令,快去点兵!”
……
同一时间,躲在另一处营房的诚意伯刘孔昭也得到了消息,他同样大惊失色,跳起来叫道:“一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快点兵,随我一起去平乱!”
……
定远侯府。
定远侯邓囿惊的打翻了茶盏,脸色煞白的说道:“坏了,要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