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岸,杀!”
但建虏的攻击并没有停止,渡河战,就是死命战,有进无退,长官的命令和身后的战鼓声是他们的催命符,建虏军法严厉,没有军令,擅自后退者,立斩不赦,因此,虽然明军炮火猛烈,岸边几乎难以接近,接近就死,但汉军旗士兵还是呼喊着,举着盾牌,从木筏跳入水中,涉着淹过小腿的河水,一边拼命破坏,清除岸边的拒马和鹿角,一边聚集成阵,用盾牌做掩护,用鸟铳和弓箭做攻击,向拒马后不远,躲在胸墙后的明军对射还击。
“火罐,火罐~~~”
有明军将官大声呼喊。
于是,民夫兵纷纷从胸墙口站起,将点燃的火罐,投向靠近的木筏。他们的目标不是伤人,而是烧木筏。
所谓的火罐,其实和手雷差不多,乃是明军的传统武器,手掌大小的陶罐,里面装桐油,点燃了引线,投掷出去,砸到木筏上,陶罐破碎,着火的桐油喷撒开来,引燃木筏,一个两个肯定是不行的,但数量如果足够多,将木筏变成火海却也可能。
万余的民夫兵,有三千人的任务是投掷手雷和火罐,手雷冲人,火罐冲木筏。
在登陆的建虏兵看来,从土墙后面飞出的黑乎乎地东西,不论手雷或者是火罐,对他们都是极大的阻碍,甚至比鸟铳更令他们头疼,因此在用盾牌护卫的同时,他们拼命的张弓搭箭,向从土墙后闪起的民夫兵连射。
……
通州。
几十艘漕船停在码头边,每艘船上都站着两个船夫,新任巡检司百总段彪站在码头上,握着刀把,红着眼珠子,高声喊道:“就是你们了,谁他吗也不许推三阻四,不然,以通虏论处!”
段彪原本只是一个小小什长,堵胤锡见其有勇有胆,破格提拔他为百总,此次火船重任,堵胤锡交给了他。
船上的船夫都吓的哆嗦。
通虏是重罪,不但自己,连家人都会被株连。
“但朝廷不会让你们白干!”
段彪提高声调,再道:“堵大人说了,操火船的勇士,一人赏银二十两!”
船夫们微微骚动。
二十两,那可是他们好几年才能赚到的工钱啊。
段彪挥手:“开箱,发银子!”
站在他身后的两个巡检司军士立刻打开了摆在了码头上的一口银箱。
箱子一开,银光闪闪。
这可是正宗的雪花银,是厘金局原本要上缴户部的厘金税,但现在被厘金局的堵胤锡大人临时截用了。
发银子的乃是堵胤锡的亲随李吴。
段彪第一个领银子,他用袖子包了十几锭二十两的银子,跳上第一艘火船,也是最大的一艘火船之上,和其他火船不同,这艘火船除了两名操船的船夫之外,另还有十个巡检司的军士,相当于是一个小型战船,段彪将十几锭分给众船夫和军士,说道:“你们十人乃是我巡检司的精锐,胆子大,水性精良,今日能不能成功,就看你们的了。”
说罢,段彪走到船尾,对着后面的火船大吼:“领了银子,就跟着我段彪向前冲,谁他么也不许后退!再说一遍,放了火,烧了建虏的木筏,就跳船游到岸边,官军自会接应你们,如果有人敢提前放火跳船,坏了堵大人的大计,我段彪绝不会饶他!”大手一挥:“出发!”
……
运河边。
战事越发激烈。
刚开始,明军还占据优势,将冲上岸的建虏打的七零八落,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却渐渐达成了平衡,原因有两个,第一,刚才虎蹲炮一次发射,虽然瞬间扫倒了不少的建虏兵,但虎蹲炮散热慢,装填一次需要很长时间,因此,其后的时间里,虎蹲炮只是零星响起,再难以大规模的集射了,冒着火星的手雷和冒着火光的火罐,虽然依旧连续不断的从胸墙后掷出,但没有了虎蹲炮的威力横扫,只靠手雷和火罐却也难以压制汹涌上岸的建虏兵。
第二,虽然拔除拒马和鹿角的建虏兵不住倒下,但登陆的建虏兵却逐渐在增多,并凭借人数的优势,不断向明军倾泻火力,胸墙后的明军开始出现重大伤亡,特别是临时招募的民夫兵,他们不善格斗,能使用鸟铳弓箭的也不多,因此,投掷手雷和火罐就成了他们主要的助守方式,但在一个个手雷飞到建虏头上,给建虏造成重大伤亡的同时,投掷的民夫兵却也是纷纷中箭,鲜血染红了胸墙……
望楼之上。
戴着乌纱,穿着蓝色官袍的堵胤锡扶栏而立,冷静的观望着战事的进展,虽然战事危急,建虏的两百具木筏已经靠了岸,原本的隔河攻击,变成了滩头防卫战,于守方大大不利,但他却一点都不慌,或者说,他不敢慌,他知道,河岸边的将士和民夫们都在看着他呢,如果他慌了,跑了,即便是太子的精武营,怕也是会不战自溃,因此,他必须坚持。
在一众军士之中,身穿大明官袍,站在望楼上的堵胤锡有点显眼,对岸的建虏都猜他是指挥官,因此,有不少大炮转而瞄向了他,“轰轰轰……”不断有炮弹在望楼周边落下,望楼已经成了一个危险的所在,亲卫和家丁要护卫堵胤锡下楼,但堵胤锡却坚决不肯。
“大人,刚刚得到的消息,通惠河的对岸,有建虏兵马和旗帜出现,杨守备怕是抽不出多少的援兵啊,”脚步声响,中军上了望楼,急急向堵胤锡汇报。
堵胤锡点头,肃然说道:“知道了,告诉贾悌和李正光,要他们一定坚持住,援兵马上就到!”
这时,建虏又有了新动作。
见攻上去的第一波已经稳住了阵脚,建虏中军,白色团龙大纛之下,军旗摇动,在岸边列阵的朝鲜仆从军发一声喊,一齐向前,将剩余的一百多个木筏全部投入了河中,接着,朝鲜仆从军和第二批汉军旗士兵跳上木筏,向西岸压来。
运河不过七八丈宽,两个木筏就将近六丈,一前一后,几乎就接住了,只需要再摆渡两丈多,后一个木筏上的建虏士兵就可以跳到前一支之上。<...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