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上午我教的一到十那是汉字,现在我教的都是数字,懂吗?”
“数字?汉字?字也分很多种?”
“对,还有外文字……”
学习的进程比想象中的要快,当王国信每教一个字,并传授释义、组词、造句,小妹如同海绵吸水般迅速记住,甚至过几分钟他突然发问也不会忘记。
一张张字被写得密密麻麻,小孩偌大的字和背景画反而不起眼,填满的是少年劲拔笔触。
可用的纸愈来愈少,王国信突然发现,手下薄薄只剩一张纸。
愣住了。
望向小妹,小孩满脸轻松。
“大哥哥快教呀——”她催促。
“我教的你都记住了?”语气略轻,夹杂着不可置信。
“记住了。”回答地毫无压力。
王国信深深看了小妹一眼,留下最后一张可用的纸,听写!
王杏儿给出满分答卷。
王国信百感交集。
三岁小孩的学习能有多强?他三岁的时候或许还不认字。
七岁的青儿还在努力学习低年级课本内容,红儿和翠儿每天教的一点,青儿都用大量的时间去记。
小妹却只用了一个午休的时间!
小孩正一派天真笑盈盈地望着他。
她似乎不知道自己多么聪明。
王国信开口,声音有点干,“杏儿觉得认字很简单对吗?”
小孩点头,笑说:“就是平常的话,只不过不能用嘴说,要用笔说~”超级眼熟,看一遍就会了,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
超棒!
王国信心里一阵堵塞,他想起三叔家的妹妹,八岁的王蝶儿。
从小被三嫂送到少年宫,学习各项特长,如今八岁,却已上小学二年级。优越的教育让小小年纪的她绽放同龄人没有的自信、睿智。
但如果,自家也有同样的条件培养小妹,小妹是不是能做得更好?
王国信心里问自己,答案同时在耳边响起——是的,小妹可以!
但他们家没有三叔家的条件。
王杏儿猛地被大哥哥抱进怀里,吓了一跳,“大哥哥怎么了?”脑袋从大哥哥胸膛拔出。
“杏儿很聪明呢!”感慨的语气。
“嗯呢!”小孩笑得见牙不见眼。
她要是知道大哥哥将她当做沧海遗珠肯定会吐舌。这也就考考汉字,要是德语法语什么的,她的优势荡然无存。
“杏儿这么聪明以后怎么样呢——”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和怀中的小孩商讨。
“当然是不仅可爱而且聪明!”小屁孩抢答,从大哥哥怀里窜出。
“大哥哥被我的聪明吓到了!”小孩咯咯笑。
“是呀。”笑意沉浸于墨眼中,弥散开来。是他庸人自扰,杏儿就是杏儿,她并没有变——聪明活泼。
值得高兴的不止这件事。
龚丽笑逐眼开,“好女儿!”
王蝶儿矜持微笑,小小年纪风华初现,白裙黑皮鞋愈发衬托莹润肤色,她说:“我进屋写作业了。”
“去吧。”龚丽温声目送女儿,这才看向女老师,“您坐。”端手示意姿态大方优雅。
“时间紧迫,我就简单说一下。”女老师点头,气质更加典雅,毕竟是教舞蹈的。
“虽然王蝶儿今年才开始学舞蹈,但她很有天赋……每年我们少年宫都要排一个舞蹈,送去市里一起录视频上电视,今年我们打算选王蝶儿做领舞,只不过服装费都是自费,而且身为领舞,王蝶儿的衣服要比别人的贵——”
女老师面带微笑望着龚丽,她只在报名的时候见过对方。
王蝶儿是少年宫的常客,不像某些学生需要父母陪伴,龚丽便只需露面报名缴费的那一次。
龚丽没有急急答应,她等老师说完,才慢条斯理道:“家长没问题,对孩子的教育是最好的投资。”
二人相视一笑。
好在她还没来得及下剪子,林桂就发现了,当然是勃然大怒,可惜小孩不长记性,十分钟不到就不记事了。
诸如此类的事王杏儿没少干。
而这一切都基于父母的宠爱。
王县人,王杏儿父亲,和孙芳育有二子一女。大儿子王国信十六岁,在县城读书,是个好苗子;二儿子王国诚十四岁,小学毕业便辍学,如今跟在师父手下学厨艺,专做桃花村等附近村落红白喜事的伙食。
王杏儿是夫妻俩中年得子,当时大儿子由三叔王县万照顾在县城读书,二儿子调皮捣蛋不喜读书,生了个粘人又懂事,哭起来娇娇怜人的乖妞妞,孙芳不由宠爱,只是没想到妞妞长大后就——
王国诚想想就头疼,早上王杏儿要他晚饭前泅水时带上她,她也想玩。
王国诚当时回答:小妹你不行,游水哪有简单,得会憋气,你现在还小,憋不了多少气,等你长大再说。
当时谁能猜到她居然会跑到塘里去练憋气,想到这里王国诚后背就是一阵冷汗,想狠狠抽打小妹的屁股,咋这么调皮呢!
他低头瞅王杏儿,对方正苦着脸,一副喝水怕呛的模样,叹气温声道:“哥这次小心点。”
将小孩揽到自己大腿上,拥在怀里,避开湿的一块。
王杏儿任由王国诚摆弄,坐稳后开口:“我自己喝。”
“好,你自己喝。”王国诚依着她。
于是王杏儿一手握瓢柄一手扶瓢缘,压下内心的恐惧慢慢倾斜瓢打算小口小口喝。
瞧着乖了些,没以前咋咋呼呼。
王国诚一边想着,一边托住瓢底,以防王杏儿没拿稳,水撒在床上。
下一秒王国诚就看到让他哭笑不得的一幕。
头发像是被啃过的小孩,吸一口水,就停下,砸吧砸吧咽下去,这才小心翼翼喝第二口,活像得到糖果舍不得一口吃掉的小孩。
“这是干嘛——”他好笑地说。
王杏儿没理他,直到喝够了,将瓢放回王国诚掌心,慢吞吞道:“这样喝不会呛到。”
接收到的记忆不够详细,王杏儿便不知自己溺水的来龙去脉,背对着的王国诚眼底的愧疚她也没看到。
——这是吓怕了!
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妹如今喝水都仔细了。
王国诚怀住她的手没松开,瓢撇到一边,捋着小妹的头发小心地问:“下次还敢不敢下水了?”
王杏儿现在饿极了,虚弱地点头,坦诚内心想法,“不敢了,哥,我饿了——”扭过头不让王国诚揉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