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
花倾染被荀捕头带走之际,萧墨离便是吩咐梓木去保护花倾染,并让梓木给那个县令一些教训,所以,自然就有了火烧县衙一事。
萧墨离还记着花倾染说的让她种药草之事,他也知道对花倾染而言,这些药草是些问题,他想帮花倾染解决这个问题。
离村口不远处,靠近花萤谷的地方,有一处比较幽静的山谷,上次,他跟花倾染来过这里。
这里便是被抛弃的荒山,萧墨离一早便是考察了这个地方,却发现,这里的倒是有一些空地,还有一口池塘,似乎可以开发一下,于是,他便是趁着夜色,将暗影喊了出来。
“吩咐下去,带二十来个人,今天夜里之前瞧瞧来这里集合,全部换上农家装扮,带着农用工具来。”萧墨离吩咐道。
人不能太多,不能惊到村里的人,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暗影扶了扶自己的面具,其实,面具之后他的脸早就僵硬了,实属被雷劈过的。
虽然心中惊骇不已,暗影却还是稳住心神,回了一句:“属下遵命!”立刻着手去办!
暗影离开之后,萧墨离便自己开始动手了,他徒手拔着那片空地上的茅草。
他想,这是他目前能为她做的最好的事了,所以,他会努力。
三天后。
“倾儿!”
花倾染正出神着,忽然便听见了萧墨离的声音。
她心念一动,不可置信的转头瞧去,本满心的纳闷在看见他的时候,变成满头的冷汗,外加……哭笑不得!
萧墨离的白衣上沾满了泥土,头发凌乱,面容憔悴,一副没睡好的模样,整个人颓废到不行,可是,他的眼中却又十分精神,还并着些喜悦。
“萧墨离,你被人打劫了?”她嘴角一抽,问道。
她也不明白自己,明明是念着他的,明明是想了他几天几夜的,可是,在瞧见她的时候,她却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尤其是瞧见他这般模样之后,她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她越发好奇,萧墨离这几天几夜究竟做了些什么。
萧墨离也不管她说什么,直接奔到她面前,笑容满面的道:“跟我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去哪?”花倾染不解。
“先跟我走就是!”萧墨离说着,伸手拉住她的手便要离开。
花倾染低头看了看他的手,却发现他的手背上多了好多道细碎的伤口,掌心还有些许泥土,混合着植物的汁液。
花倾染更是纳闷了,她若是没记错……萧墨离是有洁癖的吧?那如今这个模样,又算是怎么回事?
萧墨离见花倾染没动,眨了眨眼,尔后,低头瞧了瞧自己的另一只手,赶紧松开她,笑了笑道:“哎呀,忘了,忘记洗手了。”
花倾染只默默的看着他,却是在猜着,他几天几夜不见,到底做了些什么事?
“你的手受伤了。”花倾染低低的说着。
萧墨离摇摇头,道:“没事,你先跟我走啊,很近的。”
花倾染微微一笑,伸手去握住他的手,道:“走吧!”
也不知怎么的,对萧墨离,她便是出奇的相信了。
萧墨离先是一怔,随后释然一笑,便握紧她的手,牵着她离开。
当花倾染被萧墨离带到目的地时,看着面前的一切,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她怎能不惊讶?
她记得这个地方,在她的记忆里,这里虽然相对空旷,但是却长满了茅草,两边的树木将这块谷地围起来,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
如今,茅草全部不见了,这里出现的是一块翻好的空地,空地之外,是一口池塘。
没想到,从前被那茅草挡住的空地竟然还有这样一面。
虽然这座山离花田村很近,但是,村民都说这些茅草是有毒的,旁人也不敢来碰,于是,就任这座山变成荒山,村民只有在需要树木的时候才过来伐木而已。
此时,暗影等七八个人都作农夫的打扮站在一旁,听候萧墨离的吩咐。
花倾染瞧见这片土地,心中自是震撼不已的,她才知道,萧墨离用了几天几夜的时间解决了她的一个难题,这是他给她的温柔。
她瞧见这里,便是知道,萧墨离在给他开辟药田。
这里,是最适合种植草药的地方。
山麓、池塘、空气、土壤,这里,便天生是为药草而生。
“你是怎么做到的?”
许久,花倾染从震撼中缓过神来,转头看向萧墨离,眼中闪烁着泪光。
她若不被感动,那是不可能的!
活了三辈子,从来,没有哪个男人肯为她做这些,从未有哪个男人能这么用心待她,至少,萧麒从未这样过。
她心中甚至在想,她何德何能,竟然能让萧墨离为她做这些!
想着想着,她的眼眶便是红了。
女人的心其实总归是柔软的,容易被感动,加上花倾染的心一直徘徊不定,很容易便是到达那么一个点,如今,就这么轻易被萧墨离触动了。
萧墨离看她流泪,忙伸手准备去帮她擦去眼泪,却发现自己手上很脏,便显得有些慌乱,忙道:“别哭啊!你不应该是高兴的吗?我可是找了不少人来弄了三天的!”
那边,暗影听了连连点头,顺着萧墨离的话茬说下去,特别兴奋的邀功道:“是啊是啊,染姑娘,我们主子强行命令我带二十个人,带上农用工具来开荒挖地,我们这些舞刀弄枪的人,可是白天提锄头晚上举着火把倒腾了三天三夜才弄好的,您瞧瞧,您可还满意啊?尤其我们主子啊,他可是在我们没来之前亲手将那些茅草给拔完了!”
萧墨离瞪了暗影一眼,警告的眼神分明写着“让你话多”四个字。
暗影立马低下头去,再也不敢抬头了。
而花倾染在听到暗影说的这样几句话,不由得破涕为笑。
也难为他们了,这么一大块药田,可都费不少力气。
萧墨离见花倾染笑了,顿时收回瞪着暗影的目光,笑眯眯的看着花倾染道:“倾儿,你看,如今药田可是有了,你需要种哪些药草,我马上让他们去弄。”
花倾染看着萧墨离,半晌没有开口。
“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萧墨离见她不说话,顿时有些着急,小心翼翼的问道。
她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谢谢。”
除了谢谢,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知道,萧墨离不会在乎她说的这一声谢谢,可是,除了谢谢,她什么也给不了。
能给什么呢?
“不谢。”萧墨离回以一笑,回了一句,继而看向那片空地,道,“等你的药田弄好,一切尘埃落定,我便回东临皇城了。这些日子,有你,我很开心。”
花倾染心中微微一动,其实知道,离开,是迟早的事。
因为,他是萧墨离,他有他的使命,他有他的责任。
“也许,过不了多久我会去临安。”东临国的都城叫临安,花倾染自然是知道的,她浅浅一笑,给了萧墨离这样一个类似承诺的答复。
虽然萧墨离说让她在这里等着,可是,她想,她应该没那么好的心情,一直等着吧?
总有些事,该主动出击,所以,她得去。
萧墨离倒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道:“有些人正在来临安的途中,或许,那些人中,有你想要寻到的答案,或者,你不想去查,我帮你查。”
花倾染看着萧墨离,并没有明示什么,只是一直微笑,其实很多事,他们根本就不需要说得那么明白和透彻,心底的那团迷雾,其他彼此都懂。
如今,她对那个答案,其实已经不怎么在意了。
因为,失去她,绝对是萧麒的损失,而她,从来就没什么损失。
她的爹娘还活得好好的,她的妹妹还在外面奔波着,就算有个假的她,可至少,表面的平静都还在的,至于暗地里,萧墨离一直在帮她留意着。
所以,沐子苒死了,但是,一切都还没变。
除了她,变了心,变了身。
“先把这片空地种上药草吧!去家我家院子里的药草都移过来,好不好?”花倾染出声提醒道,面对这样一片宽广而空旷的空地,她很是佩服萧墨离,他怎么就有那个毅力?
“好。”
一切的一切,都该是付诸行动。
萧墨离正在用行动证明了一切对花倾染的感情与真心。
如果说,花倾染的心中设下了几重屏障,将自己的心孤立了起来,那么,萧墨离为她做的这些,显然已经离她的心近了一些了。
她虽然清冷,但是,她毕竟只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女,也曾有过懵懂情感,只是在经历过一次劫难之后,她开始学着保护自己。
对萧麒,她只是懵懂,不说没有感情,但那种感情,远远及不上她对爹娘、妹妹的感情。
与其说是感情,更应该说的是责任。
她自认为作为未来太子妃的责任。
褪去那层身份,她对萧麒,什么都不算。
接着,他们整整用了七天时间,才将这片药田种满了大半的药草,而这些药草,有花倾染与萧墨离去院子里移出来的,也有萧墨离派人从远方移来的,还有花倾染去花萤谷移出来的。
他们还曾经回去花萤谷瞧过,虽然,花倾染什么也没提,但是,毫无疑问,萧墨离对她而言,已经是一个不能被改变的习惯了。
这期间,何长生也来过,当他瞧见这样一片药田之时,心中亦是震撼不已,他知萧墨离的身份不简单,但瞧见萧墨离竟然为花倾染做到如此份上,他还是很佩服萧墨离的,更或者,他开始自卑,开始学会退出与成全。
乔氏等人自然也知道了这片药田的存在,他们都很是欣慰,即使不知萧墨离的背景,但她却认为一个男人能为花倾染如此尽心,自然也是可以托付终身的。
花田村里的人很快也知道了这片药田之事,有些嫉妒拥有的这片药田的村民跳出来说这座山,这处山谷乃是属于花田村的,不能单独归了花倾染,萧墨离却是出示土地所有证,连花倾染都万万没想到,萧墨离竟然将一切都考虑好了。
于是,他们一群人努力的整理药田,再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又过了几天,药田快整理好的时候,荀捕头再一次上门了。
“染姑娘在家吗?”荀捕头这一回是一个人来的,倒一直是客客气气的。
苏玉正收着衣物,瞧见荀捕头,顿时吓得花容失色,着急的道:“你……你要做什么?”
荀捕头一愣,瞧见苏玉,忙拱手道:“这位姑娘,在下找你们家染姑娘。”
“小染她不在家。”苏玉忙道。
看见这捕头,苏玉自然知道还是张采莲那档子事,自然也就觉得心烦了。
却不料,苏玉话音刚落,便是瞧见萧墨离和花倾染并肩从外面回来了,苏玉顿时无语了。
“阿姐,怎么了?”花倾染正好听见苏玉说的话,便是出声问道,往屋里一走,便是瞧见荀捕头,不由得微微笑道,“原来是荀捕头啊!衙门修好了吗?”
荀捕头面上浮现几丝尴尬,轻咳一声,道:“抱歉,叨扰姑娘了,衙门修好了,县太爷请染姑娘去协助查案。”
“确定是协助查案而不是直接定我的罪?”花倾染挑眉,淡淡的反问。
“这……”荀捕头皱眉,道,“在下并不清楚。”
“看荀捕头也不像坏人,我就随荀捕头走这一趟吧?”花倾染浅浅一笑。
“多谢姑娘配合!”荀捕头忙道。
萧墨离低头,凑近花倾染耳畔,轻声说道:“我一会去接你。”
“嗯。”花倾染也没有拒绝,只是微微笑着,点了点头,随那荀捕头离开。
途中,荀捕头倒是随意问了几句,花倾染也就好心的回答了几句,等到县衙时,天已经黑了。
荀捕头带着花倾染入了县衙大堂里,这县衙大堂里,四周都点上了灯,这屋里瞧着也便清楚明白了很多。
大堂中央,张卢氏的尸体被横放着,上面铺上了一层白布。
想来,这尸体也有好多天了吧,居然没有发臭……
张采莲坐在一侧,发间别着一枚白花,见花倾染进了大堂之时,张采莲不由得朝花倾染投过去怨恨的眼神。
正堂之上,坐着的是此地的郭县令。
花倾染进大堂时,那郭县令正磕着瓜子,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衙役们随着花倾染进了大堂,齐齐的站到两旁,拿起廷杖,抬头挺胸,威严的站立着。
那荀捕头上前一步,拱手对郭县令道:“启禀大人,花倾染带到!”
郭县令眯着眼,抬头往前面看了看,借着昏暗的灯光,他看不大清楚花倾染的相貌,便是抬手拍了下惊堂木,怒道:“大胆民女,见到本官为何不下跪啊!”
花倾染看向那郭县令,冷笑一声,只道:“你有什么资格让我跪?”
“大胆!”郭县令怒了,又是狠拍一下惊堂木,怒道,“你这小女子好生无礼,你现在是杀人犯,你居然还敢跟本官横!”
“你有什么证据?”花倾染淡淡的问道。
郭县令陡然起身,指向张采莲,然后对花倾染道:“死者的女儿亲眼所见,你敢说,你没有杀人?你真当本官糊涂不是?”
张采莲瞧见,立马抹泪,道:“大人,您要为民女做主啊!民女的阿娘死得好惨啊!大人,您一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啊!”
“听听,听听!”郭县令指着花倾染,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说道,“你杀了人,还不承认,当着死者女儿的面,你还敢抵赖!简单胆大包天!来人,用刑!”
花倾染的眼中闪过几丝寒光,这狗官,居然想直接用刑,打算来个屈打成招吗?
花倾染越发觉得,上次梓木没有将县衙烧个彻底,是一大败笔。
“大人,你还没问清楚,怎么能直接用刑?”荀捕头忙提醒道。
“要你多嘴!”郭县令没好气的瞪荀捕头一眼,懒洋洋的坐下,随意的说道,“荀捕头,你只负责抓人,其他的就跟你没关系了,这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这小女子杀人,铁证如山,该死!来啊,给这小女子用刑,看她还嘴硬!”
“是!”衙役们忙应声。
花倾染冷笑,盯着郭县令一眼,忽而浅浅笑道:“大人啊,你最近是否胸闷,心悸,手脚无力,夜间还盗汗的?”
郭县令一听,顿时有些惊讶,摆了摆手,对那些衙役道:“等等。”
然后,郭县令倒是来了兴致,盯着花倾染道:“姑娘,你是大夫?”
“不错。”花倾染淡淡回答道。
“那你告诉本官,本官这是怎么了?”郭县令忙道,“本官都找了好多个大夫看了,那些大夫都笨得离谱,根本查不出来病因,你既然是大夫,那你告诉本官,本官到底是得的什么病啊?”
张采莲瞧见,顿时心慌了,忙道:“大人,您不是要替民女做主的吗?”
郭县令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你的事先等等啊,是死人的事重要还是活人的事重要啊?真是的!”郭县令说着,便又转向花倾染,笑眯眯的道,“染姑娘啊,之前那么对你,真的不好意思!来人哪,给染姑娘搬张椅子来。”
花倾染清浅的笑着,倒也没拒绝郭县令的好意。
那边的荀捕头整个人都懵了,完全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椅子搬了过来,花倾染便是很自然的坐了下来,面对这么一具尸体,她倒是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反正,尸体她也是看多了。
郭县令忙从位子上绕过来,走到花倾染面前,点头哈腰道:“染姑娘啊,你先帮本官治病吧?”
花倾染冷冷的瞧了一眼张采莲,唇角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道:“还是先断案吧,万一我医好了你,你又直接想屈打成招我岂不是亏了?”
“这……”郭县令看了看张采莲,又看了看地上的尸体,一时间难以抉择。
原本,他还真是想先治好病,然后,再帮张采莲惩治花倾染,这样就可以两全其美了,可是,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大人,我可是提醒你了,像你这症状,再过个十天半个月,可就病入膏肓,没救了。”花倾染似笑非笑的看着郭县令,似是蛊惑,又似是现实。
想两全其美?门儿都没有!
听了花倾染的话,郭县令小腿不由得一软,身躯一抖,险些栽倒。
“哎哟,大人,您慢点!”跟在郭县令身后的师爷忙顺手扶了郭县令一把。
郭县令站直了身子,看着花倾染,心有余悸试探着问道:“那依姑娘之见……”
“自然是先断案了!”花倾染勾唇一笑,回道。
郭县令先前离得远,并未注意到花倾染的容貌,如今离得近了,再瞧见花倾染这笑容,顿时心也飘飘然起来。
这郭县令一边想着,一边又扭头看了看张采莲的方向,这么一看,却是觉得这张采莲跟花倾染简直没法比啊!
张采莲是表面比较迷人,可是,花倾染却是自骨子里发出了那种绝美的气质,让人一眼望去,便是陷入其中了,越挣扎越沦陷。
郭县令这般一比对,当下铁了心,对着花倾染呵呵笑道:“染姑娘,本官相信你,相信不是你杀的人,你先给本官看病吧?”
花倾染好笑般的看向这郭县令,如果朝廷全都是这种官员,想必东临早就完蛋了!
想着,花倾染禁不住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哎哟,染姑娘,你这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郭县令顿时着急了。
花倾染浅淡的笑了笑,道:“大人,你不过是神经衰弱,这病说重也不重,我只需开一贴药便可药到病除了!”
“啊?那快点开快点开!”郭县令更加心急,急切的说着。
花倾染转了目光,只是看向地上那具尸体,问道:“大人,这张卢氏是怎么死的?”
郭县令被花倾染给问住了,扭头看向一旁的师爷,问道:“怎么死的?”
师爷顿觉为难了,皱了皱眉,道:“大人,您没有让仵作检查尸体啊,这……这小人哪知道呢?”
“那你还不去传仵作?”
郭县令眉一竖,一脚踹在师爷的腿上,师爷连蹦带跳的跑了出去。
荀捕头瞧着郭县令这荒唐的举动,忍不住摇头,简直不忍直视。
郭县令这回又转向花倾染,谄媚的笑道:“染姑娘啊,什么叫神……那什么神经衰弱啊?”
“医学名词,你听不懂,不足为奇。”花倾染冷淡的解释道。
那边张采莲慌张的站起身来,急切的说道:“大人,你刚刚说过要为民女做主的,你现在……你现在要反悔么?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郭县令听了张采莲的话,脸色顿时黑了,转头怒视张采莲,道:“你这小女子怎么这么无礼?本官是说要替你做主来着,现在要仵作来验尸,这不是做主吗?你状告染姑娘杀人,可是你总得拿出点实际的证据来吧?”
张采莲不由得瞪大眼睛看着郭县令,不可置信的摇头,道:“大人,您忘了您说的话了吗?民女……民女……”
“哎得了吧!”郭县令没好气的摆手,道,“你开出的条件的确挺诱人的,你长得也确实够美的,但是,本官要是连命都没有了,还要你干嘛?”
张采莲脸色顿时煞白一片,接下来要说的话也顿时没有了。
郭县令对待张采莲,已经由开始的殷切变成不耐烦了。
花倾染却是不动声色的瞧了张采莲一眼,听张采莲的意思是……要委身郭县令,只求郭县令替她做主?
呵,可真够出息的!
张采莲咬了咬唇,恨恨的看了花倾染一眼,心中更加抑郁。
为什么呢?她都放下一切了,可是,怎么还是抵不过花倾染?
那日,她去找何长生,可是,何长生就那么清楚明白的拒绝了她,她甚至说她不介意做妾,可是,何长生依然没有动摇。
她真的好恨,为什么花倾染清醒过来才这么短的时间,就将何长生整颗心都给抢去了,而她陪在何长生身边这么多年,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明明,何长生是她的,可是,这一切都被花倾染破坏了!
再说了,花倾染已经勾搭上一个那么好看的男人了,凭什么还占据着何长生的心?
所以,她要报复,她得不到的,花倾染也休想得到!
花倾染看着张采莲,不由得勾唇轻笑,她倒是想看看,张采莲究竟想唱一出什么样的大戏,简直可悲,可叹!
不多久,仵作便是到了堂前,给张卢氏验完尸体之后,仵作便是诚实的告诉郭县令:“启禀大人,死者乃是中毒而死,砒霜之毒。”
“哦?中毒?”郭县令也有些意外,这具尸体被抬上来之时,他也没有查看尸体,光顾着看张采莲的美貌去了,现下听到仵作说中毒,他着实也有些意外。
张采莲听了仵作的话,忙道:“大人,就是花倾染害死我阿娘的,我阿娘一直都好好的,怎么花倾染来过之后,我阿娘就出事了呢?这事一定跟她有关系!”
花倾染冷淡的笑了笑,道:“张采莲,你怎么不说……是你故意让你阿娘引我去你家,好让你毁我容貌的事?”
张采莲脸色一变,恶狠狠的瞪了花倾染一眼,道:“你胡说!我阿娘请你来为我治病,你不好好给我治病就算了,还想拿着剪刀杀我,苍天有眼,你没有伤到我分毫,反而扎伤了你自己的手,大人,你若不信,现在便瞧瞧,花倾染她的手上还有剪刀造成的伤痕!”
花倾染轻笑,这张采莲颠倒黑白的功夫可真是厉害极了!
花倾染伸出自己的手,看着上面缠满的纱布,有些无语!
其实,她手上的剪刀伤早好了,只是,这些日子有些忙碌,伤口有些发炎,萧墨离便是给她上了药,非得将她的手包成了粽子才肯放手,着实无奈。
想着,花倾染便是对着郭县令道:“大人,我这伤的确是剪刀造成的,不过,具体是什么原因,还请大人自己判断。”
花倾染说着,停了停,又继续道,“大人,你可得想清楚了,你到底是信她的,还是信我的……”
信她的,你的小命可就保不住了,信我的……小命能不能保住我也不清楚!
这是花倾染心里的话,只不过她也没说出来,只是很随意的打量着自己的手,低低的笑着,笑得很玩味。
“大人,您别被她骗了,她根本是庸医,她骗你的。”张采莲连忙说道,企图动摇花倾染的医术之名。
郭县令不敢相信的看了看花倾染,又看了看张采莲,也不知道该信谁的。
“不好了不好了,大人,后院着火了!”正在此时,一名衙役焦急的跑过来喊着,“大人,您快去看看,来人说,若是您对花倾染姑娘不敬,整个衙门都要起火了!”
“什么?又起火了?”郭县令一听见后院着火,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上次不是才烧过吗?
听衙役说这火势大有蔓延之象,这郭县令哪里还有心思去审案,后院啊,前院啊,到处都是他的银子啊,他这才刚稍微修葺好了那么一点点,他哪里舍得就这么被烧了!
“花倾染无罪释放,没有证据,她没有杀人!染姑娘,回头你一定要给本官治病啊!其他人跟本官去救火!”郭县令丢下几句,便是心急的领着一群人出门。
花倾染起身,冷淡的看着郭县令等人的背影,这才回头看向张采莲。
“张采莲,你这么做,未免代价太大了。”花倾染冷笑道。
“你别得意!”张采莲握紧了拳头。
花倾染无视她的恨意,只道:“究竟是谁杀的人,我想你自己心里清楚,就算是你杀了张卢氏,这也跟我没什么关系!不过,倒是奉劝你一句,人在做,天在看。”
“你有什么?你凭什么霸占长生哥的心?你不过是个傻子,即便现在不傻了,但是你过去受人欺负的傻子生活是不会消失的。”张采莲紧紧盯着花倾染,恨恨的说道。
花倾染轻哼一声,似是自嘲的开口,说道:“我有什么?我有什么呢?”这也是她想知道的问题,可是,现在她却很想告诉张采莲她有什么,事实上,她也不怕打击张采莲,笑着说道,“我有萧墨离,你瞧,你在这边算计我,他却马上能烧了这县衙,对不对?我从前是个傻子又如何?从前,我的家人从未因为我是傻子而嫌弃我,不是吗?”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承认她有萧墨离了,可是,这么说,她觉得心里挺痛快的。
萧墨离,是她的。
张采莲一是语塞,她说的都对,从前,即便她是傻的,可是,她的家人还是对她好,对她特别特别的好,从未因为她是傻子而虐待她嫌弃她。
张采莲忽然很羡慕花倾染,因为,花倾染有着这世上一切的美好。
“醒醒吧,这杀人的罪名,你还是自己担吧!你逃不了的。”花倾染说罢便是转身离开。
张采莲的下场不用说了,不管张卢氏究竟是怎么死的,张采莲也绝对逃不了!
萧墨离既然来了,断不会让张采莲再有什么机会出去蹦跶来陷害她,萧墨离从来就不是什么善人。
出了衙门,远远的便是瞧见了萧墨离。
他的一身白衣,在黑夜里,尤为耀眼。
对视一眼,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回家,回花田村。
如今,已是五月初了,算是初夏夜了。
绿野之中,萤光点点,缠绕成一幅唯美的画卷。
一道流星,划过天边,转瞬即逝。
他们并肩走在绿野之中,朝着花田村的方向而行。
每每夏季,自初夏开始,花田村的周围绿野皆是为萤火虫所环绕,于夜空之中,装点成一道绮丽的风景。
重生还没多久,花倾染却觉得似乎经历过太多太多,这一切压得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一路之上,她与萧墨离并肩,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却都是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语而已。
到了村口,村里大多熄了灯熟睡着,唯独她自己家,那盏灯依然明亮着,那是为他们而留的。
怎么办?她好像……越来越爱这种宁静了。
她想着,不由得停下脚步,有些颓然的站立着。
“怎么了?”萧墨离伸手揽着她的肩,温声问道。
她摇了摇头,道:“我只是……只是有些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既然喜欢,那便永远过这样的生活,便好。”萧墨离轻声说道。
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黑暗中,他眸中的坚定却让她莫名的多了几分心安的感觉。
她知道,她相信他,而他,一直让她相信着。
“再有几日,药田就能完工了。”萧墨离说道。
“嗯,多亏了你。”提到药田,花倾染便是说不出的感动。
很多时候,她都觉得,她是不是上辈子做多了好事,所以这辈子才能有萧墨离为她的付出,不管如何,她知道她还是被感动了,萧墨离这般待她,她想不感动都难!
“我能做的,便只有如此了。”萧墨离轻声说道。
“谢谢。”除了感谢,真的无言以对。
“要我说多少遍,你我之间,不需要谢。”萧墨离微微笑着,摇了摇头。
花倾染伸手去握住萧墨离的手,萧墨离不由得一愣,侧过头看向她。
花倾染则是恬淡的笑了笑,道:“瞧瞧,你包的粽子手。”
萧墨离不由得轻笑,抬起另外一只手,抚在她缠满纱布的手上,道:“过几天可以拆纱布了。”
“早就可以拆了。”花倾染无语。
她不过是被剪刀割伤,以她的医术,这点小伤简直是小儿科,几天就好了。
可是,萧墨离居然给她缠了快十天的纱布,实在是无语至极。
“不行,不能留下任何伤口。”萧墨离忙道。
“就算留疤又没有什么关系!”花倾染皱眉。
“留疤没什么,我是怕发炎好不好?”萧墨离无语的解释。
“我是大夫还是你是大夫?”花倾染挑眉。
“你是……”萧墨离浅笑着,轻抚了下。
“那你还包成这样?”
“我这是以防万一!”
“……借口!你就是怕留疤了难看!”
“那是你的手,留不留疤你比我介意吧?”
“胡扯,我怎么会介意?”
“我更不介意了,我巴不得难看点,这样,就只有我看得上你了,多好,没有情敌了!”
“……”
最终,花倾染无言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净陪着萧墨离折腾这些没营养的对话?
果然跟萧墨离待一起久了,智商都跟着降低了!
可是,明明萧墨离智商比较高……
接下来的日子,萧墨离便是陪着花倾染一起整理药田,又经历了七天七夜,总算是将药草种满了整个药田,而他们也总算是轻松了一些。
繁星点点,于夜空中,璀璨发亮。
药田之外,花倾染与萧墨离背靠背坐在草地上,他们的身边,萦绕的是萤火虫的幽幽绿光。
暗影等人早就无影无踪了,这附近的空间,都留给他们俩了。
这些天,花倾染是真的有些累,即便萧墨离不许她辛苦,可是,她就是闲不下来,每天白天都在这陪着萧墨离忙活,晚上也便在这药田边的草地上熟睡,萧墨离也无奈了,只能陪着,而此时,大功告成,她总算是可以歇歇了。
如此想着,她不由得放松了一些,整个人靠在萧墨离的后背,身子也不由得舒缓了一些。
“累了?”萧墨离微微侧过脸,轻声问道。
她微微闭上眼,笑着回道:“有点,不过,很开心。”
这片药田,是萧墨离替她整理出来的,但是,却是她拖着萧墨离一点点的种满了药草,不仅如此,她还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培植了一些新的药草出来。
可以说,这里是她和萧墨离共同的劳动成果,她当然觉得心满意足了。
“嗯。”萧墨离轻柔的应声。
停了许久,萧墨离又是缓缓开口道,“明天,我要走了。”
“这么快?”几乎是下意识的,她身子一颤,直起背,转头看向他,一脸的焦急。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焦急什么,她只是觉得,似乎有些意外,还有些……不舍。
萧墨离觉出了她的强烈反应,转头看向她。
四目对视,他只是轻柔一笑,道:“萧麒已经动身了。”
“萧麒?”
花倾染心中一凉,从天澜的都城到东临的临安,差不多一个月的行程,而自花田村到临安差不多十天,现在距东临皇帝的寿辰将近一个半月的时间,也就是说,萧麒此时动身,乃是提前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
而且,说是提前了半个月,只怕萧麒的先锋部队已早早的出发了,只怕不日便会抵达东临境内了。
却不知道萧麒提前这么多天动身是为了什么?
是不是……为了对付萧墨离?
花倾染想得太入神,一时间倒是忘了回萧墨离的话了。
“倾儿?”萧墨离试探着唤道。
花倾染回过神来,浅浅一笑,岔开话题道:“明日我给你一些解毒丸,不过,不许让萧麒知道。”
“好。”他心中虽疑惑,可是表面上却还是淡定的回道。
花倾染眸光一闪,随即低下头来,嘴角泛出几丝苦笑,她这是在做什么?她凭什么要萧墨离听她的?她又凭什么要萧墨离不要告诉萧麒?与其说她不想让萧麒知道,其实,更应该说,她不想让师父知道,因为,这世上旁人可能认不出她来,可是师父却一定能认出来。
她不想惹麻烦,即便她想帮萧墨离,可她也不想惹麻烦,她已经越发习惯现在的安逸生活了。
怎么办呢?她忽然觉得,好为难啊!
“怎么了?”萧墨离见她低头,不自觉的转了身体,凑近她,担忧的问道。
“嗯?没事……”
花倾染下意识的抬头,却发现,萧墨离的脸离得那么近,就差一点点就触碰上了。
他的棱廓分明,带着几分柔意,眼中更是柔和不已,令她不由得心颤。
花倾染只觉控制不住的心跳,呼吸也在一瞬间变得微微急促起来,她猛地反应过来,慌忙别过头,下意识的想要离开这暧昧而缠绵的气息。
从来……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的看过一个人,还是一个男人。
萧墨离却是没有给她逃离的机会,他一手搂着她的肩,一手抚上她的脸颊,轻轻覆上她的唇,将一切的心悸融化在这缱绻一吻之中……
炽烈、热烈、温柔,绵绵情意,一吻成痴。
面对萧墨离突如其来的吻,花倾染有点懵,痴痴的看着他,却忘了作出任何反应。
她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一时间,她的眼中、心里,竟然都只剩下眼前这个男人。
说实在的,萧墨离的吻技实在不怎么样,虽然她没有过经验,但是书也看过不少,好像……根本不是这个调调。
但是,无疑的,萧墨离学得倒挺快,开始是生疏,很快便是融入其中了。
或许是被他的热情感染,她微微闭眼,生涩的回应着他,放纵在他的缠绵里。
此时,她只想说,原来她不是冷血动物,她有知觉……
萧墨离抱紧她,吻得愈发深入,仿佛想将她的一切都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或许只有这样,他才能真实的感觉到她的存在。
缠绵、悱恻,一切的爱意,其实都是存在的。
点点萤光在他们四周升起,就连萤火虫都在为他们而舞。
这一缠绵之吻,持续时间太长,待萧墨离放过她的粉唇时,她才慢慢睁开眼,半眯着眼看着他,就这么瞧着,谁也没有开口。
约莫过了一会儿,她却是浅笑出声,这笑容更是有几分自嘲。
“你笑什么?”即使离了她的唇,萧墨离的额头却还是抵在她的额上,自然也瞧见了她的轻笑,便问道。
“我是在想,你对我,又能认真多少?在你知道这所有的一切之后,你对我……又能如何?”
她已经清醒过来了,很多时候,她自认为还是比较理智的。
即便吻得投入,可是,暧昧退却之后,她的心还是有些乱的。
她嗤笑,却是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态说出这样的话,她害怕心动,可是,她自己也知道,有时候,人的心从来就不受控制。
她曾经说什么来着,她不要他的心,可是,她的心,他也别想要。
可是,如今,他给出他的心,可是,她却不敢相信。
不管如何,萧墨离知道她的身份,一旦她重生的事不再是秘密,萧墨离便会身败名裂,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那么傻的人,会将自己的前途寄放在一颗定时炸弹上?
萧墨离若是认真的,那萧墨离是傻了。
若萧墨离是虚情假意,那么,是她傻了。
萧墨离双手抚在她的背上,轻轻摩挲,低头轻声说道:“倾儿,你听好了,我想要你,只你一人,无论你怎么想,怎么看,我的话,我这一生都会负责,并会坚持到底。”
他给出他的真心,但是,他也知道,她不敢相信。
因为懂得,因为明白,因为知道她受过的一切痛,所以,他明白她的心情。
花倾染稍微离开他一些,微微扬起脸,看着他的眼睛。
他的眸中真诚无比,写满了对她的爱恋,可是,她却不知道,这究竟能不能当真?她不知道,是不是皇家的人都擅于演戏,从前,她从未看出萧麒有什么异样,可是最终,萧麒却给了她致命一击。
而今,萧墨离,与萧麒拥有同样身份的人,她还能再相信吗?
萧墨离轻易便看穿了她眼中的迷离与不安,不由得搂过她,一吻落在她的额上,将她拥进怀中,道:“你现在不必信我,我知道,你不敢信,但是,我可以等,我知道,会有那么一天,你会信我,会站在我身边,一直陪着我。”
花倾染将头埋在他的胸膛,依然没有回答,只是,她的心已经乱了。
或许,她也愿意尝试,也愿意等,愿意给出自己一切的真诚,可是,现在,她还做不到,因为,现在的她一无所有,她若是爱了,给了,便是义无反顾,便再也回不了头了。
很多时候,不曾拥有比拥有之后失去要痛的多。
所以,她不敢回应萧墨离的情意,是的,她不敢。
萧墨离倒也没有再追究什么答案,只是,就这样抱着她,给她最真实的温暖。
“好,现在,我给你机会。”许久,花倾染轻声笑道,“给你机会证明你是认真的,也给我自己机会等这一个结果。”
“嗯。”萧墨离吻了吻她的额,温柔的应了声。
这一夜,她便是宿在药田之外的草地上,靠在他的怀中,一夜无梦。
只是,醒来,她能看见的只是盖在她身上的他的衣服,而他,这一次是真的走了。
她起身,双手紧紧抓紧着身上那件衣服,茫然的看着四周,继而,慢慢松开手,伸出自己的双手,看着自己的掌心,心中一疼,似乎有什么温暖正在急速的自手心消失,她第一次觉得害怕,她怕失去他。
“染姑娘,主子吩咐我们几个留下来听候姑娘差遣。”那六个农夫打扮的手下见花倾染醒来,才敢出现,齐齐的听候花倾染的吩咐,其中一个向花倾染解释道。
花倾染先是一愣,随即起身,有些焦急的道:“我去做解毒丸,你们赶紧送去给他,若是没有解毒丸,他对付不了那些人的毒的。”花倾染说罢,便急急的回了家中。
明明说好了,她会给他做解毒丸,他怎么都没有叫醒她,就这么直接离开了呢?
花倾染想着,更加着急。
萧麒已经来了,即便师父没来,但是萧麒的身上还是有很多毒药的,萧墨离他能对付得了那些毒药吗?
她不敢想。
之前萧麒派人来到东临,但毕竟隔得太远,那些杀手对东临又了解不透,对付不了萧墨离也是正常的,可是萧麒不一样。
萧麒他能对着她演了那么多年的戏,光是这一点,便让她觉得恐怖了!
她重生之后才发现,原来,她从来都没有了解过萧麒。
回家之后,乔氏等人也没有过问多少,她倒是进了厨房,一门心思的研究萧墨离给她弄来的那些干草药。
她折腾这些,总觉得心里烦得很,现在的资源实在太匮乏,如果是在天澜她的炼药房,哪里需要这么麻烦的?
现在炼制解毒丸也需要一天一夜,等到再送给萧墨离,得追多久啊!
她想着想着,忽然眼前一亮,想起来自己脖子上挂着的东西,忙将脖子上的荷包取下。
前段日子,她在屋里瞧见这荷包,便问了下乔氏,乔氏告诉她这是她的亲人留给她的,她当时隔着外面的一层绒布闻了闻,却发现这护身符散发着淡淡药香,应该是上好的药物制造而成,似乎有避毒的功效的,是以,她便挂在脖子上,想来是亲人留下来的,瞧着也没害处,便带着吧!
如今,她再一次拿下那护身符,索性将这荷包拆开,才发现,里面是一只枣红色的木雕飞龙。
花倾染倒是一愣,瞧这条飞龙,虽是木雕,却是栩栩如生,霸气无比。
她将那飞龙放在鼻翼轻嗅,微微闭眼,再睁开眸光中却是无尽的锐利,她轻扬唇角,忙出了厨房,进了主屋里,找到自己之前无聊绣的荷包,将那飞龙装了进去,缝好。
随后,她出了门,将荷包递给萧墨离的下属,吩咐道:“追上你们主子,把这个交给他,就告诉他,这是我送他的,让他务必带在身上,不要离身。”
“是!”那名下属听罢,忙领了命,去追萧墨离。
再说,下属一看是个荷包,更是激动不已。
主子的痴情总算是有所回报了,这荷包啊,那可是女子常常用来当定情信物的啊,这姑娘送给主子荷包,那不就是代表答应主子了么?
下属一边想着,一边默默的感谢老天爷无数次。
感谢老天爷,他们的主子终于快有夫人了!
送完荷包,花倾染这才松了一口气,沐子苒死于她目前唯一破解不了的毒,并不是因为她没有办法解毒,只是因为,解毒的那一味绝世的药材根本找寻不到,而如今,她竟然找着了!
那飞龙的质地便是那味绝世的解毒药材——咏木,有那飞龙戴在身上,就算萧麒想尽一切办法,只怕也拿萧墨离没辙!
多好啊!萧麒这回估计又要无功而返了!
如果她没猜错,想必,天澜皇帝便是打算这一次趁着东临皇帝寿辰将萧墨离接回天朝,但是萧麒那么辛苦的经营才将萧墨离送来东临,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让萧墨离回天澜呢?他提前这么久便赶来天澜,只怕便是为了多些时间来加害萧墨离,毕竟,萧墨离永远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花倾染微微一笑,在心中道:“萧麒、沐子蓉,我们之间的较量就从萧墨离这里开始吧!但凡你们想要伤害的人,我必定会将他们保护得很好,而且,我一定是站在背后的那个人,你们,却看不见。”
抬头瞧了瞧天色,夏天到了,天也越来越热了呢!
“小染,墨离现在应该已经出城了,昨日他便是提前来跟我们告别过了,说是凌晨就会离开,也说会派人留下来保护你。”
乔氏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花倾染身后,低低的声音,打乱了花倾染的思绪。
花倾染整个人一愣,有些诧异的回头看向乔氏。
“阿娘。”
平静的,没有什么波澜,只是这般唤了一声。
乔氏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走到花倾染面前来,眼神有些复杂的看向花倾染,只道:“小染,你告诉阿娘,你是不是……喜欢上墨离了?”
“阿娘,你在说什么呢?”花倾染颇为无奈的笑了笑。
即便是喜欢,现在,她也不敢正视自己的心。
乔氏缓和了表情,淡淡的笑了笑,道:“即便是喜欢,也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虽然,阿娘是想过撮合你和长生,但是,感情什么的,还是自己的心意最重要。”
花倾染眸色微闪,不由自主的想起药田的情景,脸颊不由得燥热了几分。
说她没有动心,那是不可能的。
但凡她心中有一点点动摇,也不会让萧墨离靠近了。
再说了,萧墨离亲吻她的时候,她没有拒绝,相反……好像是接受了。
这般算来,不管是顾惜然还是沐子苒,或者是现在的花倾染,都从来没有接受过一个男人,接受得如此彻底。
乔氏看着花倾染的神色,更加确定了花倾染的心思,便道:“小染,阿娘知道,墨离身份尊贵,你一定会害怕自己身份配不上吧?”
“啊?”花倾染有些纳闷了。
这个关于身份的问题,她从来没有考虑过。
或许因为她自幼受的教育不一样吧,她觉得身份真的一点都不重要。
可是,乔氏却不这么想。
“小染,你放心,等到你的家人来接你的时候,你也是千金小姐,你的身份,更不可能比墨离差的。”乔氏面色有些复杂,对着花倾染道。
花倾染便明白乔氏是想说出她的身世了。
其实,说起来,她也挺好奇的,花倾染究竟是什么身份。
乔氏转过身,像是陷入了回忆一般,呢喃着低声说道:“你是临安贵族家的千金小姐,因为天生痴傻,东临国师说你命里带煞……你娘亲不忍心你做了东临国师的祭品,便将你交予我的姐姐抚养,我的姐姐……也就是被人追杀,临终时托人将你送到这花田村来,可是,你真实的身世究竟如何,我也不清楚。”
花倾染听了这话,心中却是有些疑惑的。
因为命中带煞就得变成祭品?
似乎有些离谱了!
乔氏又接着说道:“后来,东临国师被皇上处决了,可是,你毕竟是个傻女,我担心送你回去会遭人欺负,也便没有再将你送回临安。”
花倾染点了点头,没有深究。
身世究竟如何,她也没觉得有什么。
不过,关于东临国师的事,她倒是有所耳闻,据说那东临国师擅长邪术,做尽了伤天害理之事,十六年前,事迹败露,东临皇帝毫不留情的斩杀了那东临国师,更是废除国师一职。
说起来,这东临皇帝倒是个传奇人物。
“阿娘,过去如何,对我而言,并不重要。”花倾染微微笑着,回答道,“现在,值得我在意的,只有你们。”
“那墨离呢?”乔氏有些焦急的问道。
“他?”花倾染想了想,浅浅笑道,“阿娘,我和他之间的事,我自有打算,等咱们安顿好,再去管他的事便是了。”
乔氏思索了片刻,终究是点了点头。
不管如何,萧墨离在乔氏这里,总归是留下了好印象。
花倾染看着乔氏对萧墨离的这份在意,不由得暗叹,萧墨离这家伙,收买人心的功夫倒是不错的。
“对了,小染啊,那采莲她娘的事怎么解决了?”乔氏想起这事,不由得又是着急的问道。
花倾染微微一笑,道:“阿娘,别担心,那事跟我没关系,再说了,现在荀捕头在查这事,断不会冤枉我的。”
乔氏这才放心的点点头,道:“那荀捕头是个好人,他经手的案子就从来没有冤屈,只不过,郭县令毕竟是县令,是荀捕头的上司,就怕荀捕头执拗不过郭县令。”
花倾染走到乔氏身边,伸手挽住她的手臂,道:“阿娘,你就放心吧!这件事,墨离已经搞定了,那郭县令啊,现在看见我,恨不得比兔子还要多长几条腿去逃跑呢!”
乔氏听了花倾染这话,不由得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安顿好了乔氏,花倾染便收拾好院子里的东西,准备出门,刚一出门,却是瞧见何长生走来。
再度瞧见何长生,花倾染却是觉得似乎很久很久都没见过何长生了,好像自从萧墨离来之后,何长生就很少来找她了。
还真是有些奇怪!
“长生哥,你来啦?”面对何长生,花倾染表现得还是挺自然的,依旧如前的称呼,还有笑容。
何长生面色上有几分尴尬,却也只是一闪而过,随后,他点点头,道:“最近一直在镇上忙碌,今天得空回来了,特地来瞧瞧你。”
其实,他是在撒谎。
他最近很少在镇上忙,都是闷在家里,也来找过花倾染很多次,可是每次来,瞧见的都是花倾染和萧墨离在一起,看见他们在一起,他便是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也便不敢出现,也不想出现。
花倾染温和的笑着,道:“长生哥,进来坐吧?”
何长生点了点头,便是随着花倾染进了院子。
瞧见院子里光秃秃的,何长生也有些意外,因为上次来这里,这院子里还满满都是药草呢!不过想来,萧墨离已经将这些药草都移到了药田,院子里自然也就空下来了。
花倾染从屋子里搬了两张凳子出来,与何长生便是在院子里坐了下来。
之前,萧墨离要帮花倾染将屋子重新整顿一下,花倾染不让,于是萧墨离也就退了一步,没给装修屋子,倒是买了一堆家具回来。
现在,他们家睡觉不用炕头,用的都是床了,但是萧墨离自己么,还是睡长凳。
想起萧墨离睡长凳摔地上的事,花倾染还是蛮想笑的。
“倾染,你最近……还好吧?”接过花倾染递来的茶水,何长生摩挲着杯身,有些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花倾染正低着头编织着草帽用的几股线,浅浅的笑着,抬头看向何长生道:“当然还好呀!最近,大哥跟阿姐都带着欢欢和乐乐去镇上卖草帽了,我们家的日子越来越好的,我正想着,等过几天就搬去镇上住呢!”
何长生脸色不由得一变,他们要搬去镇上了?
“是……是那位墨离公子给你们安排的?”何长生疑惑的问道。
花倾染摇头,道:“不是,是我买的铺子。”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解释一句,说起来,那铺子是她自己买的,可是,那铺子的隔壁便是萧墨离送给她的酒楼。
本来,她还没觉得什么,可是,被何长生这么一提,她忽然发现,她欠萧墨离的,好像算不清了。
“他呢?怎么今天没看见他?”何长生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问道。
花倾染微微笑着,道:“他走了。”
“走?走去哪?”何长生忙问道。
“有事去了。”花倾染淡淡的解释道,随后便是一笑,看向何长生道,“长生哥,不提他了,说说你吧,你在镇上还不错吧?听何大娘说,你是给人家铺子里做账房主簿的,那应该很厉害了。”
何长生笑了笑,道:“也没咋,就是给当铺做做账,也没多厉害。”
花倾染点了点头,做账的,其实都需要技术的,就算是在现代,好的会计到哪里都能混得开,要是拿到注册会计师资格证的,那就更厉害了!
“做账也是需要技巧的,像我就不行。”花倾染抬手,将额前的发丝拨到耳后,淡淡的说着。
她这个人,耐心有限,脾气也不大好,会计那种细活实在不适合她。
从前,她操持家族事业的时候,最恨查账了,看见数字她就脑袋发晕……
何长生只是笑了笑道:“倾染你会医术,你的医术天下无双,光是这一点,旁人就没得比了!”
花倾染也只是笑,其实,她最厉害的,应该是经商吧?
只不过,从前财政上有旁人把持,她不需要管账,现在,她要是发展商业,还真得需要一个管账的呢!
“哎,对了,长生哥,我准备将铺子做起来,你来给铺子里管账吧?”花倾染想了想,便是对何长生说道。
“你的铺子?”何长生有些纳闷的问道。
花倾染连连点头,道:“对啊,我打算给阿姐开一家草编铺子,然后,会将这铺子做大做广,这铺子的隔壁呢,是一家酒楼,是萧……墨离送我的,我准备转给大哥,长生哥你既然会管账,不如加盟我们吧,不会亏待你的。”
“加盟是什么?”何长生有些诧异。
“呃……”花倾染被难住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点,只道,“差不多就是,我会将这铺子开遍整个东临各座城池,而这些铺子呢,也有你的一份子。”
“这……这怎么好?”何长生更是诧异,他倒不是觉得花倾染没这能力,他只是觉得自己似乎是白捡了这么一个便宜,似乎不大好吧?
花倾染微微一笑,道:“长生哥,你会管账,大哥跟阿姐都不识字,肯定是不会的,请别人我又不放心,所以,你考虑一下吧?”
何长生听花倾染这么说了,倒也不好拒绝了,便是点点头,道:“那好吧!”
花倾染笑眯眯的抬头看向天空,那如画的笑颜,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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