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长孙森道:“我由华山迁到卧龙岗来,有不少年了,半年前我确实在这一带见过这么两个人,可是以后就没再见着他俩。”
严慕飞心往下一沉,道:“那也许是他俩已经离开卧龙岗了。”
长孙森点头说道:“是的,他俩确实已经离开卧龙岗了!”
严慕飞凝目说道:“老人家,确实二字何解?”
长孙森道:“有一次我在诸葛庐乘凉歇脚,无意中在壁上看见几个字,那几个字写的是”倏地住口不言。
严慕飞道:“老人家,那几个字写的是什么?”
长孙森摇头说道:“那有可能暗示着他两个的去处,我不能说!”
严慕飞眉锋方皱,倏又淡然笑道:“老人家既不愿说,我不敢相强。”
长孙森凝目说道:“年轻人,壁上的那几个字,当时就被我用指力刮掉了!”
严慕飞心往下一沉,又皱了眉锋,强笑一声道:“那跟我无关,老人家,你把那几个字告诉了卫姑娘?”
长孙森一点头道:“当然,这是条件交换,她给我推荐个人,我当然要把那几个字告诉她。”
严慕飞暗暗一声苦笑,道:“那么,老人家,卫姑娘又去了哪里?”
长孙森道:“卫姑娘她自然是去了……”倏有所警觉,凝目说道:“年轻人,你想干什么?跟我玩这一套,你还嫩得很呢!”
严慕飞淡然一笑,道:“这么说,老人家不见着那人是不肯说了?”
长孙森道:“当然,不过那也得看他肯不肯帮我的忙!”
严慕飞一叹说道:“老人家,你请说吧!帮什么忙?”
长孙森老眼凝注,诧异地道:“年轻人,你问这……”
严慕飞道:“老人家等的不是那个侠骨柔肠,剑胆琴心,‘玉龙美豪客’么?”
长孙森一点头,道:“是啊!难不成你还真知道他在哪里?”
严慕飞苦笑说道:“老人家今天没自跑,你算是等着了他!”
长孙森老眼猛地一睁,道:“你就是……”
严慕飞道:“老人家,早先你该问问我的名号!”
长孙森目中精芒闪了闪,道:“阁下,你请原谅,我得慎重!”
严慕飞道:“好在我是先帮老人家的忙,然后才问卫姑娘的去处。”
长孙森摇头说道:“那恐怕也不行,你要不是‘玉龙美豪客’,我根本就不敢让你帮我这个忙,因为那会送了你的命,误了我的事!”
严慕飞“哦!”地一声道:“老人家,有这么严重?”
长孙森道:“你以为我是危言耸听?”
严慕飞淡然一笑,道:“那么,老人家,这够不够证明我是‘玉龙美豪客’?”
探手入怀,摸出了“穷家帮’那块权威无上的信符。
长孙森目中精芒暴闪,丢下肩上柴挑,翻身便拜。
严慕飞眼明手快,一把架住了他,道:“老人家,使不得,休要折杀后生晚辈!”
长孙森激动地道:“严大侠,您天下共尊,长孙森不敢僭称。”
严慕飞道:“怎么说也是老人家您出道在前,成名在先。”
长孙森口齿启动,还待再说。
严慕飞已然说道:“老人家,正事要紧,说正事吧!”
长孙森老脸上泛起一阵羞愧,道:“严大侠,长孙森万不得已,我这绝不是横施问难,谈什么条件交换……”
严慕飞道:“我知道老人家必有不得已的苦衷,否则绝不会这样!”
长孙森摇头一叹,道:“我只知道‘玉龙美豪客’,却不知‘玉龙美豪客’姓什么、叫什么。卫姑娘也没有说,因之才有适才诸多失礼。”
严慕飞淡然一笑,道:“老人家,世上不知‘玉龙美豪客’与严慕飞原是一人的,并不只老人家你一个,请说正事吧!”
长孙森略一迟疑,道:“严大侠,说,一时难以说清楚,请严大侠跟我到蜗居去看看就知道了。”
严慕飞道:“老人家住在什么地方?”
长孙森抬手往左一指,道:“严大侠请看,百丈外那片树林,我就在那片树林内盖了一座茅屋暂充栖身所在。”
严慕飞抬眼循指望去,只见百丈外果然有片树林,树林占地颇广,连绵竟有半里,当即点头说道:“好吧!我就到老人家住处打扰片刻吧!”
于是,两个人并肩向着那片树林行去,长孙森连柴挑也不要了,走了几步后,他侧顾严慕飞道:“严大侠,你找卫姑娘是……”
严慕飞道:“卫姑娘不是对老人家说过了么?主要的我还是找那两个人!”
长孙森道:“那两个人是您的朋友?”
严慕飞迟疑了一下,道:“我不瞒老人家,那两个一个是太孙,一个是锦衣卫前指挥使纪纲。”
长孙森吃了一惊,脱口呼道:“怎么?那两个人一个是太孙……”
立刻有所警觉地住口不言,四下望了望之后才低低说道:“严大侠,太孙没有……没有……”
严慕飞知道住要说什么,一摇头,道:“没有,老人家,纪纲保着他突围逃了出来!”
长孙森激动地道:“谢天谢地,谢天谢地,有道是圣天子自有百灵庇佑,真个不差,真个不差……”
严慕飞笑了笑道:“还说什么圣天子,他如今只不过是个亡命徒罢了,能保全性命,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长孙森猛一跺脚道:“该死,太孙当前,竟然被我失之交臂,看来我是福薄,看来我是福薄……”
抬眼凝注,接道:“严大侠,您这时候找太孙是?”
严慕飞概略地把原因说了一遍。
听毕,长孙森大为激动地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对,对,对!该,该,该!说什么也只有太孙才是正统,严大侠,当年我因往南海访老渔,没能跟着您辅佐太祖,如今您再出来辅佐太孙,这一回我说什么也不能再错过了,严大侠,唉……”
严慕飞道:“谢谢老人家的好意,现在还不是时候,将来找到太孙,拥他返京的时候,自然会求老人家赐以鼎力!”
长孙森忙道:“严大侠别跟我客气,能追随您左右,那是长孙森的天大荣宠,天大造化,这任何人都会效死莫辞。”
突然失声一呼,叫道:“槽了,槽了,严大侠,我把那几个字先告诉了卫姑娘,这么一来岂不让卫姑娘捷足先登了……”
严慕飞淡然一笑,道:“老人家,那也不要紧,卫姑娘对我虽然有点误会,但她不是不明大义,不识大体的人,她不会对太孙跟纪纲怎么样的!”
长孙森神情一松,道:“那就好,那就好,要不然我这份罪孽……”
突然他又停了步,伸手一拦严慕飞,庄容说道:“严大侠,您不用再到蜗居去了,我这就告诉您诸葛庐壁上的那几个字是什么字……”
严慕飞微愕说道:“老人家,这是什么意思?”
长孙森摇头说道:“长孙森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不敢称一个侠字,倒也算得上识大体,明大义的白道人物,严大侠寻找太孙何等危急?我不能因为自己的一点私事,误了严大侠这既神圣而又很难难的使命。”
严慕飞笑道:“原来如此,老人家令人油然起敬,只是,老人家,那重要固然重要,但是算不得太急,有卫姑娘赶去,应可放心。”
“不。”长孙森摇头说道:“我不能这么做,先前我不知道他两位是……要不然我早就把卫姑娘的去处告诉严大侠了。”
严慕飞道:“老人家,我知道你有万不得已的苦衷,就是你不知道,或者是你不说,今天这个忙我也是要帮的。”
长孙森道:“严大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绝……”
严慕飞道:“老人家忙我是帮定了,似这般你来我去,岂不是更耽误时间?”
长孙森道:“假如严大侠不到蜗居去,就不会耽误……”
严慕飞笑道:“老人家,你身为地主,我这个不速之客来了,你怎好不略尽地主之谊,请我喝杯茶?”
长孙森道:“严大侠!”
严慕飞脸色一正,道:“我希望老人家听我的!”
长孙森道:“严大侠是要我落个千古骂名大罪人?”
严慕飞微一摇头,道:“老人家,还不至于那么严重!”
长孙森摇头说道:“严大侠,说什么我也不敢再耽搁您。”
严慕飞道:“老人家,这样好不?让我到老人家的住处去看看情形再决定,假如不是非我不可,我马上就走!”
若不是非他不可,为什么偏等他?
长孙森不糊涂,摇头说道:“严大侠,您不必如此,我说过,好意心领……”
严慕飞道:“老人家,时间已耽误……”
长孙森突然沉腕自腰间拔出板斧,将那色呈霜白的犀利刃口往自己喉间一放,沉声说道:
“严大侠,您要再不走,长孙森立即自绝当地。”
严慕飞眉锋一皱,道:“老人家这是何苦?未免太……好,老人家,我走,请老人家告诉我那几个字是什么吧!”
长孙森道:“严大侠,那几个字出自杜牧的诗,是‘铜雀春深锁二乔’!”
严慕飞一点头,道:“东风不予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老人家,我告辞了!”说着,他拱起双手。
长孙森顿忘所以,连忙垂斧还礼,严慕飞微微一笑,探掌如电,一把夺过板斧,道:
“老人家,事出不得已,只有出手冒犯,请原谅。”
另一手飞起一指点了出去。
长孙森板斧被夺刚一怔,严慕飞那一指已点上穴道,他身子一软,往后便倒。
严慕飞永远是快的,手臂一圈,抄起长孙森腾身而起扑向了那片树林。那片树林在二人边走边谈中走过,如今又近在五十丈内,严慕飞只一个起落已到了林边。
他站在树林边上看了看,果然,隐约可以看见树林深处空地上坐落着一幢两暗一明的小茅屋,四周围着竹篱,异常宁静而清幽,当即,他略一提气,闪身进了树林。
在竹篱外停身,他轻轻地推开了两扇柴扉,吱呀声响刚起,只听茅屋里传出一个有气无力,但仍不失甜美悦耳的话声:“是爹回来了么?”
一声“爹”,听得严慕飞一怔,据他所知,“华山樵”长孙森跟“南海渔”一样地生平未娶,练的是“童子功”,生平也绝不近女色,何来这么一个女儿?
就在怕发怔诧异间,茅屋里那女子话声又自传出:“爹,是您么?”
严慕飞还不知屋里是怎么个情形,他如今左手拦腰抱着长孙森,右手拿着那柄板斧,生怕引起误会,当然,这情只任谁一看也会误会,所以,他连忙腾出右手,一掌拍向长孙森被制穴道。
长孙森应掌而醒,两脚着地后,第一句话便道:“严大侠,您……”
严慕飞微一摇头,含笑指了指茅屋。
适时,茅屋里那女子话声又起:“爹,您在跟谁说话呀?”
长孙森匆匆一句:“丫头,有贵客莅临,我在跟客人说话……”
立即收回目光,道:“严大侠,这是我多年前在华阴收的一个义女,我请严大侠帮忙就是为她,如今……唉!严大侠请进来吧!”
当先向茅屋走去。
推开了门,把严慕飞让了进去,这是一间小堂屋,屋里的桌椅全是一根根木头钉成的,根本谈不上什么摆设,可是挺干净。
长孙森道:“为了不多耽搁,我不请严大侠坐,请到小女屋里来看看吧!”
说着,他转向右边垂帘一问扬声说道:“丫头,我跟客人要进来了。”
房里,传出姑娘略显不安的话声:“爹,您请客人进来吧!”
长孙森回身一声:“严大侠,请!”
伸手掀起了垂帘,严慕飞谦逊一声,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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