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朝阳刚露了头,江面上已遍是金光,天空里的白云都镶了金边儿,一尾鱼跃出江面,迎着风逐着浪……
两岸猿声啼不住,大船已越过了几道弯儿。大江九曲十八弯,曲曲里都是良田桑陌,弯弯里尽归美景良辰。
良辰美景奈何天,薄雾拂江面,笛声悠扬,才破了晓,楚逍遥已昂立于船头手拿着一支竹笛,笛声里是江南的甜甜田田。
卿卿我我,凄凄婉婉。
莲叶何田田,佳人依陌上,香浓软语乱人心魄,暖风织船楼高旗摇,一抹朝阳如天地初开,万物生发萌始,夜已消隐,这是已入了江南的地界儿。
早间稀薄的水汽雾霭里,楚逍遥一身儒衫,衣袂翻飞,朝阳薄雾之中,人如玉笛声晓,几不在人间,倒让阿米兰以为这满嘴脏话的楚公子,是不是换了个人?
已过了几处大湖,前方是芜城,过了芜城再过采石,便是天下人向往的天启城。
天启其名,天之启也,何等霸气?
相传天启建城之时,有神龙来助,龙气汇集;大江之中的神怪鬼物更是纷纷而来,助天启建城。
大城既成,神鬼欢腾,人间有鼓乐相和,天上天女散花,江中鱼龙游走……四海八方齐来贺,为世间最繁华坚固的城池。
只是许多许多年过去,这些传说中的鬼神却是再没有现于人间,只留下人间许多的佳话流言,美好故事。
天启,为世人所惧,为世人所羡,又为世人所憎。
这已是数日之后,阿米兰和楚逍遥两人乘船东流,一路山水一路醉,醉在酒乡,醉在云外,醉在四周的风物人情,更醉在敌人头落,腔子里喷出的血箭里。
“杀我之心不死?”
阿米兰迎风而立,而对朝阳,身如龙蛇,心似秤砣,蛟龙劲的第六个势子他已摆了良久,浑身汗出如浆。
那日江边“偶遇”,阿米半一剑断江,楚逍遥醉立船头,至晚间,月如勾,江风骤骤,楚逍遥醉里详谈风流事,细说江湖人,更是把灵夫人夸得似花儿一般。
诚然,花无百日好,人无再圆时。
却说那一个版本中的灵夫人,都说来历神秘,似突然间便出现在世人眼里,可是详细追问,又细细思量,无名剑侠仿佛更是如此。
有那坊间传闻:无名剑侠和灵夫人本是师兄妹,两人一起闯荡人世间。无名剑侠早已有意于他这个小师妹,只是郎有情妾无意,一番表白之后,两人不欢而散,一人在帝君账下为医,一人江湖里漂流。
或是乱世里人命如狗,或是无名剑侠突地顿悟破了情关,江湖里游走,以剑斩情,剑法日趋大成,又广结天下英豪,有那高来高去的剑侠,也有那鸡呜狗盗的狗杀才,倒是闯出了诺大的声名。
有一日酒后方醒,看着幽幽大江已成血色,万里大地皆是饿殍,道:“这煌煌天启,怎么容得下乱臣贼子?乱世里怒斩贼人头,也好过终日蹉跎,借酒浇愁。”
便领了平日里的,江湖里的一众兄弟,酒馆里的一众酒友,青楼里的一众豪客,四海里的一众闲散……携手帝君一起平乱天下。
昔有郭解,今有无名剑侠,只是一人心机深沉似海,哗乱江湖,是个伪君子;一人心胸坦荡,内有沟壑,一把长剑更是世无敌手,是真英雄,真豪杰。
帝君扫榻脱履以待,以为兄弟……
乱虽将平时,无名剑侠虽英名久闻于世间,可心却更如蜂窝,原是那灵夫人已许了自己给了灵飞逸。
灵飞逸,似无名剑侠的手足兄弟,江湖里的“酒肉朋友”,一起平乱的战友……
相传:无名剑侠得知之后,怒喝了十坛竹叶青,一人一剑一坛酒闯入敌阵之中,杀透战阵,十进十出。
那日阳光正烈,头顶上一团烈火烧的灼人心肺,无名剑侠剑起人头落,万千军中如入无人之境,人头滚落如雨,飞花乱石皆为剑,剑光比之头顶的烈阳,也不逞多让,有万夫不敌之勇。
手里剑,嘴里酒,眼中血,视敌阵如后花园,一剑怒斩如长虹贯日。
他之佩剑名为“忘情”,本是灵飞逸所赠,是铸剑山庄集众工匠之谋打制而成,剑才出时,已闻铮铮呜响,似饥者欲喝血,太上已忘情。
众工匠都言此剑或不祥,可无名剑侠并不在意,言道:“不祥才好,我此生又何曾祥过?”
那一日“忘情”剑也不知道斩了多少头颅,人头滚滚时,血气弥天,忘情剑终于应声而断,成了二截。
无名剑侠于军中长笑,像一只落水狗,只是落的不是水,而是血,轻声道:“忘情啊,终成了断情,情既能忘,可却难断!”
袖了断剑,随手捡了一个铁片,又捡了两颗朽木做了剑柄,随意的用绳子绕了几匝,道:“贼人,今日便教尔等宵小知晓,何为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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