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流传着不少一期花絮,演员精彩对决的,导师掐架的,营造了热烈的讨论氛围,邵诚作为一个尽忠职守的经纪人,一直在等待节目组发宣传,好同步配合。看着手里的手机屏幕,邵诚突然“咦”了一声。
周闻谨还在跑步,自然没听到。邵诚却拿着手机跑过来喊他:“闻谨闻谨!”
周闻谨没奈何地拿下运动耳机,问:“怎么了?”
邵诚说:“你看这个。”
周闻谨只好按了暂停键,一面擦着汗接过了邵诚的手机,只见那上面是某个知名娱乐媒体官V播报的消息,一眼就能看到显著的大标题“贺西漳回国发展,自组工作室拟开拍新片”。周闻谨当时在《我是演员》节目组看到贺西漳的时候就隐隐猜测贺西漳有回国发展的念头,毕竟现在是个人都知道中国是一个巨大的市场,老外都削尖了脑袋往中国跑,贺西漳在外头闯荡了一圈,开阔了眼界,积累了经验也拿到了荣誉和地位,正是最合适回国发展的时候,也应了那句老话叫“衣锦还乡”。
周闻谨把消息通读了一遍,说:“挺好的。”然后把手机递了回去。
邵诚张着嘴巴看着他,周闻谨奇怪,问:“怎么了?”
邵诚说:“你就……没点表示?”
“什么表示?”周闻谨莫名其妙。
邵诚说:“你呀,和贺西漳啊!”
周闻谨更茫然了:“我?贺西漳?怎么了?”
邵诚快急死了,说:“你俩不是冰释前嫌了吗,前两天我看你俩对戏看着关系挺融洽的啊,你们不是还交换电话号码了吗?”
周闻谨:“……”
周闻谨特别无奈地说:“老邵,你是不是糊涂了?我和贺西漳只有那么一场的工作关系,而且不是交换号码,是我们撞了他的车你忘了?车还是你开的呢!”周闻谨这还是说得客气了,心里嘀咕,什么冰释前嫌,那是人家影帝既往不咎,能有一次合作机会已经很宝贵了,难道他还能厚着脸皮抱大腿不成?他想着,拿起运动水壶喝水。
邵诚说:“那你还不赶紧去抱大腿啊!”
周闻谨一口水就喷出来了。
邵诚被喷了一脸嫌弃地猛擦脸孔:“反正不管了,车子不是还没处理好么,趁热打铁,赶紧地多跟人家联系联系,没准贺影帝一高兴新片子也能有咱们的一份呢?”
周闻谨伸出手摸了摸邵诚的额头,邵诚说:“干嘛?”
周闻谨说:“你烧得不低。”
“去你的!”邵诚气死了,自我感觉好心被人当成了驴肝肺。
周闻谨又何尝不知道邵诚说得是对的,可是去抱贺西漳的大腿……周闻谨连想都没想过。这并不是因为周闻谨自尊心多强多孤傲,这些年来他为了拿到哪怕是一个连配角都算不上的角色,低头求人的时候并不少,除了底线不可逾越,脾气已经改变了很多了。但是贺西漳是不一样的,周闻谨有一种强烈的驱动力,那就是站在那人面前的时候,他必须得是要堂堂正正的,要拿出像样的作品来才能说话。也许这个过程要花很久吧,三年、五年,甚至是六七八年,但周闻谨想,总会有这样一天的,他要带着作品公平的和贺西漳对话。
历来都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现在这个人人贺喜的当口,他还是不要凑热闹了,凑,恐怕也是凑不上的。
周闻谨看了眼自己手机里的那串号码,微微一笑,放下了。
人们对《铅笔盒》、对它的导演胡芽都议论纷纷,有说胡芽就是剧中主人公之一范春原型的,有说这部作品是某位知名导演披马甲做的,也有说胡芽因为这部作品已经被迫害致死的。或许是因为作品本身的灰暗和神秘,导致时间越久,《铅笔盒》的存在就越像是国内电影界一个无法忽视的现象型标志。人们对其讨论极多,但真正看过这部作品的人却不多,而能读懂其中含义的人更少。
周闻谨却是看过这部作品的,还是在他还在念高中的时候。
现在回想起来简直不可思议。一部从未曾在国内公映的题材敏感的影片,居然能够在网络尚不发达的九十年代的高中校园里找到片源。那个时候的周闻谨是学校电影社的一员,他们这个兴趣社汇集了一群热爱电影和一群懒得参加太麻烦社团活动的学生,经常搞的活动就是每周利用学校的视听室组织一次观影活动。也不知道当时是谁提供的片源,周闻谨第一次接触到了《铅笔盒》这部影片。
如果要说对于《铅笔盒》留下的第一印象,周闻谨的回答可能和很多人不同。网友们对这部影片的观感相当两极化,以至于多年后形成了一条极为经典的标志性评价,即“《铅笔盒》直白而晦涩,紧凑又随性,深刻中藏着浅显,孤僻之中蕴藏积极”。但是周闻谨从始至终只有一个感觉,《铅笔盒》是一个温情的故事。
这部片子有两位主角,第一男主是范春,但片子的视角完全是由第二男主吕笑歌来展现的。故事说的是兢兢业业的小警察吕笑歌在某天收到了一封来自本市的陌生信笺,打开后才发现竟是一封追悼会邀请函,邀请他参加一位名叫范春的青年男子的追悼会,但是吕笑歌根本记不起来自己认识过这么一个人。倍感疑惑的吕笑歌第二天和高中同校的友人提到了这件事却被告知范春曾经是他的高中同学。
友人表示:“那是一个怪人,过去在学校里大家都绕着他走,你记不起来也是正常的。都多少年了,突然来一封追悼会邀请函,怕不是索要奠仪吧?”
吕笑歌虽然也觉得奇怪,但念在同学一场,还是决定前去。
这就是影片的第一部分,很多影评家对胡芽的褒奖就是从这个片头开始的。不论是这饱含悬念的破题方式,还是对于色彩的大胆运用都让人对于整部片子的野心倍感深刻。而后,镜头一转便来到了追悼会。鲜明的亮色充斥了这一段画面,吕笑歌站在范春的灵堂里,看着相片上的男人心里直犯嘀咕。明明连不记得自己的高中同学都邀请了,事实上来参加范春追悼会的不过寥寥四人,其中包括了一名容颜娇美的疑似遗孀,一名频频用手绢擦拭眼睛的老妇人,一名油头粉面的中年男子,还有一名一脸正气白发苍苍的老先生。
吕笑歌并不认识这四个人,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几个人看到他时都露出了奇怪的表情,甚至有人的表情看起来有一些惊慌。吕笑歌在完全茫然的情况下,看到了范春的遗体。躺在棺木中等待火化的范春生着一张清秀却又透着难以描述的美艳的脸孔,很难想象一个男人能长成这样,传说他是因突发心肌梗塞而死,吕笑歌却无意中发现范春的手腕上有深深的割痕。追悼会结束后,疑似遗孀叫住了吕笑歌,并且给了他一把钥匙,告诉他,范春将一件遗物留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