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氛围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吊顶灯发出幽暗的蓝光,洒在光秃秃的水泥墙壁上,目光所及之处一排灌满发光液体的仪器紧挨着床边,绿色液压柱忽上忽下,仪表盘上尽是些不明所以的数据,床尾摆着一扇污迹斑斑的屏风,残边破角像是西方幽灵身上的破布,正对房门,如果不是嘴上还插着氧气罩,就凭吴寨那点可怜的常识,很难想象这是间病房。
吴寨疑惑之余反而松了口气,最近的记忆还停留在凌晨的办公室,貌似是在赶方案来着,只觉得眼前的电脑屏幕越来越糊,后脑勺一阵热流,无意识地脸砸键盘,随后听到一声沉闷的声响,与桌面上的物品一同摔到地上,痛感甚至没来得及传到大脑,意识就已消失。
对吴寨来说这不是第一次,刚入职时就因为低血糖倒在回家的路上,为了不出意外,工作这几年渐渐染上摄糖的习惯,变成了走两步路都得喘粗气儿的“猪猪女孩”。
猫胖胖可爱,人胖胖就得面对明里暗里的恶意。
等吴寨意识渐渐复苏就已经躺在这来路不明的病房,不知是哪位好心同事叫来救护车,把她送到疑似闹了鬼的病院,还颇有种恐怖鬼屋的意趣。谁让自己体胖心宽呢,只当是被人整了吧,当务之急还是先给父母报个平安,回头到了公司再算账不迟。
吴寨下意识地掏出裤兜里的手机,可不论怎样动弹,双手完全不听使唤。吴寨心里一急,怕不是传说中的脑淤血吧?不对啊,脑淤血能让人全身瘫痪的吗?她铆足劲儿想大声喊叫,喉咙像是坠了个秤砣,一点儿力气都使不上,感觉像极了“鬼压床”。
吴寨挣扎一番后无果,深深吸了口氧,唯一能动弹的眼珠子瞥见床边的古怪仪器,在她吸氧的那一刻,其中一个液压柱下沉了,伴随着沉闷的机器轰鸣,仪器最下部的气阀张开了。
“这什么鬼!”吴寨渐渐感觉不像是在做梦,感官也太真实了点,所见所闻都异常清晰,谁要想整蛊她,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拿她的生命开玩笑。
事情到了这份儿上,吴寨除了等待没别的法子,把时间消磨过去总会有人来,到那时再问个清楚。吴寨冷静地梳理眼下的状况,不出一会儿,房门便有了响声。
隔着屏风的响声极不寻常,此时一阵莫名的恐惧与疑惑席卷脑海,按理说病房的门不仅是无声的,且一推就开,这门不知上了几道锁,连钥匙都换了四次,吴寨也不明白自己的听觉变得如此敏锐,索性假装昏迷,找机会探探来的人是谁。
房门开了,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来,其中一人没走两步便停下,另一人走向床前,顺手关闭某个开关,古怪机器立刻停止运作,那人拔掉吴寨脸上的氧气罩,一股动物园的气味扑面袭来,吴寨轻吐一口气,差点被这股臭味打得真晕过去。
“真把她放了?上面的决定太草率了吧。”距离稍远的那人问道,是个陌生的男声,声线稍有些高,不到三十的样子。
“又不用担责任,你我照办就行,再说,她一问三不知,都不认得你是谁,一阵昏迷一阵醒,还得抽出人来照顾,屎尿都拉在床上,敢情不是你洗?!”
一个仿佛开了合成器的低沉男声,已经到了闭着眼睛根本无法分辨出是否是人类的地步,像极了现实里大型猫科动物的低吼,这样的声音说出如此婆婆妈妈的抱怨,莫名的有些好笑,她十分好奇声音的主人,眼睛张开个小缝,偷瞄过去,只见足有一米九的彪形大汉身着一袭短打夜行衣,腰间挂着两个皮腰包和一排五颜六色的药剂,露出的双臂竟然长着虎皮纹路的白毛,视线朝上,又见镶嵌着银线花纹的面具遮住真容。
此人已经完全超出吴寨的常识,更令人不解的是,这位虎皮大汉正拿着一叠被单铺在她身上整理。
那位稍年轻的男人似乎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又说道:“哎,这不是您的分内工作嘛,我意思是,照顾她事小,要是问出什么天大的机密,咱爷俩不就立头功了么?”
“别来这套,赶快给我把这尊菩萨送走,我一把年纪半退休的老家伙,跟你们正当年的年轻人不一样,懒得打麻烦,上面正好开口我还求之不得呢。”正说着,虎皮大汉拿起叠好的床单放在吴寨的脚边,顺势瞟了一眼,隔着面具长叹口气,那面具还动了动,“鬼幻术都用上了,你们不是照样拿她没辙。”
突破口?问问题?鬼幻术?一个字一个字掰开来知道是汉语,可串在一起这群谜语人大爷把吴寨的脑子要烧短路了。自己不过区区一个普通公司的打工人,上有主管和老板,向下只有她一人,还经常被同事使唤帮忙,公司最底层啊,怎么可能接触到核心机密,想查什么这群人不会上网吗?!
吴寨冷静思索,从这两人还没进门前的违和感,到现在眼见的事实,只能得出一条结论——自己穿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