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等到了安德烈长到十四五岁,嘎嘣一下老爹挂了,所剩不多的财产都归了大哥。他和大哥又不是一个亲娘生的,理所当然被扫地出门。
当时的沙俄是两位年幼的沙皇在当傀儡,立在两位沙皇背后的两大家族争权夺利,最后大权落在女摄政索菲亚公主手中。可以说莫斯科是风云诡谲,那自然是没有人能够为一个小地主的三儿子发声的。于是安德烈只好接受了来自哥哥嫂嫂的“慷慨”,带着一匹马和一袋干粮开始了“冒险”生涯。
种地是不可能种地的,从小到大就没学过种地。唯二的技能大概是骑马和打仗。所以安德烈就在各个非正式的骑兵团伙和盗贼团伙中摸爬滚打,最后稀里糊涂地就到了雅克萨。他的理想是通过军功换取土地和农奴,生活水平能够恢复到他小时候的那种小地主生活。当然,要是能再富裕一些那就真是极好的了。
可惜,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残酷的。
雅克萨之战,俄军人数没有对面多,炮弹也没有对面猛,被围在城里断水断粮,甚至爆发了瘟疫,近一千人硬生生就剩下了
六十六个幸存者。要不是清军给俘虏治病,连六十六个都剩不下。
安德烈简直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反正功劳是不用想的了,先思考怎么活下来吧。也不知道那位同样拥有广袤领土的鞑靼皇帝,有没有对俘虏施加酷刑的喜好。
不过,看身边这个跟神父一样慈祥的老人,兴许,他活下来的概率还挺高的……安德烈的目光偷偷扫向朱老太医的方向,然后,就又有一根被水泡软的肉干被递了过来。
“吃。”
年轻的骑兵接过肉干塞进嘴里。他的外语学习能力可比老太医强多了,说话大舌头是一回事,但难道还听不懂一个简单的“吃”吗?
“朱,京城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什么?你说我家啊。我家里有两儿子,三个孙子。就你这年轻后生,看着胡子一大把,其实就跟我孙子差不多大。唉,我也许久没见我那几个孙儿了,时光荏苒啊。”朱老太医一边将剩下的肉干塞好,一边清点着药箱里所剩无几的药材。车轮行在落满枯枝和松针的土路上,时不时将老人的身体颠离车板。
“朱,你给鞑靼皇帝看过病吗?他是个明君吗?”
“蛋黄?你想吃蛋黄?得空了自个儿去林子里找吧,兴许有鸟蛋啥的。”朱老太医收拾好药箱,唉声叹气,“你这后生瞧着也是会享受的人家出来的,怎么想不开跑大清来打仗呢?收收租打打猎不好吗?”
……
安德烈和朱老爷子就这样鸡同鸭讲地聊着,一直到军队开进了票山皇家围场。
巍峨的山脉近在咫尺,高耸的影子仿佛遮住了燥热的太阳。连绵不断的针叶林间凉风吹拂,卷起阵阵松涛。更有一道潺潺的溪水,带着峰顶的寒冷奔流而下,像是在敲打一曲冬天的黎明。
松林溪水间,是一座画风粗犷的小村庄。原木和泥巴搭建成低矮的房屋,冬暖夏凉密不透风。家家户户屋前屋后都堆满了处理中的东北特产:二十多米长的树干、成排的皮草和腊肉、切去内脏的淡水鱼……而较小一些的筐里,还有带土的人参、没分拣过的珍珠之类的好东
西。
安德烈还没将那些亮闪闪的小玩意儿看清楚,村民们第一时间就将小筐子都收了起来。而后才有人跟军队来交涉,拿着弓箭和斧子的那种交涉:“这里是皇家围场,没有内务府的命令,不接待外人。”
几个军队的首领,像是林侯爷、纳兰公子,还有苏勒等都围上前,说明来历,并表示就在附近扎营休息而已。
村民们依旧警惕,但看着大清标志性的八旗军服,也轻易不敢拒绝,于是就有青壮年指着溪水对面伐木伐出来的空地道:“那边就好,你们可以在河里打水捞鱼。林子里掉落的树枝可以捡来生火,但不能砍树,不能打猎。村里的粮食山货都是内务府的,不能给你们。”
有水有火能乘凉休息就很好了。
纳兰性德几个领头的军官都不是蛮横之辈,除了苏勒小将军嘀咕几句“包衣奴才威风什么劲”外,也没什么不和谐的声音。一个村几十号壮小伙子拿着捕猎工具堵在村口,真要冲突起来流血了就不好看了。内务府毕竟是皇家的内务府。
于是千百号人的队伍就在林子扎起帐篷,外围拿粮草车围了一圈,就是简单的防御工事。扎完营帐,自是生火烧水做饭不提。
军队这边有条不紊地忙着自己的活计,村民们便也安下心来。村口依旧有几个青壮守着,但更多妇孺却是偷偷跑过来看热闹。他们在这地广人稀的龙兴之地看山林,几年见不到生面孔的,乍然来了一支军队,那自然是能谈论好几年的新鲜事。尤其是小男孩们,看八旗五颜六色的盔甲都是艳羡的神情,等看到了黄毛卷发的罗刹人,则又是混合着好奇和惊慌的尖叫。
初步的接触还算顺利,但是——
“将军,药材真见底了。还有两个罗刹人上吐下泻呢。”太医们在清点了所有的存货后得出了一个糟糕的结论。
纳兰性德苦笑一声,这到头来,还真得薅皇家的羊毛啊。也不知道他明相之子,皇帝表弟的身份,在这群彪悍的奴才跟前好不好用。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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