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跳!”中年太监亢奋地答道,旋即又苦了脸,“奴才还在出虚恭,您金贵人,您您您还是离远些吧。要是熏到了您,奴才死了都……”
“你刚来的那会儿满裤子实恭,我也没躲啊。”胤禩打断他。
中年太监:……脸不要了,给小八爷当毯子踩。
他最后告罪跑茅房去了,宁可臭自己,也不愿意臭小阿哥。这可能就是皇家奴才最后的倔强吧。
把人吓跑了,八阿哥揉揉脸,转过头去看那个昏迷着没法跑的。他其实情况已经好了许多,不是来时那内脏受损随时会没命的样子了。刚开始,都是针灸吊着命,如今好歹是确定能活下来了。
只要伤口不发炎。
胤禩和陆太医接连摸了脉,确定无恙后就离开了病房。“太惨了。”小杯子跟他们出来的时候连连感慨,“不知道是得罪了哪个主子,被打成这样。”
没猜是犯了罪进慎刑司,是因为罪人是死在内务府牢里的,不会往怀恩堂送。既然送来了,那便是被谁动了私刑。可在宫里能肆无忌惮打人的,也就那么几个主儿。
高无忧瞪了小杯子一眼,提示他闭嘴。有些事情经不起细究,细究会丢掉小命。
陆小太医也沉默了,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恰好此时,恭亲王常宁的声音从堂屋那儿传来。“爷饿了,快给爷弄些吃的来!”他的嗓门粗而响亮,透露出皇宫里没有的轻松快活,“要死了,小侄儿进去这么久都不出来,爷可不能干等着挨饿。跟老赵说,爷要吃辣子,来个宫保鸡丁,再来两张饼。”
胤禩一下子活了,跟颗小炮弹一样冲出
去。“五叔,大早上你就吃辣,还养不养生了?”小孩子嫩生生的声音里是不容置疑的名医权威,“老赵,不许给五叔吃辣。让他吃小米粥和白煮鸡。”
“小祖宗,五叔大清早在乾清门接你。这要按往常,我都吃午膳了,还不许吃辣?”
“不许吃。”
“你还讲不讲道理了?”
“不讲。就是不许吃。”
……
怀恩堂因为叔侄两个斗嘴,一时间充满了快乐的氛围。
至于斗嘴的结果,自然是小八爷凭着主场优势获得了毫无争议的胜利。当然,这也跟常宁万事不管的性子有关。这些太监都精明着呢,知道常宁不是真生气,也不会真报复。哪怕是大家都称赞的老实人老赵,这时候也知道听谁的靠谱。
总有人是病好后回不去宫里的。老赵年纪大了,御膳房嫌他手抖了。高无忧是因为紫癜反复发作,原本的职位不等人,早就换了其他人。
还有一个小杯子。
“小杯子公公,怎么你还没有回宫啊?”八阿哥直白的问话戳中了小杯子的痛处,他一下子显得更加可怜了,眼睛里都蓄了水。胤禩被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困难你说?”
帮小杯子开口的是高无忧。“往宫里递了几次消息都石沉大海。好不容易打听到,说翊坤宫多了两个养猫的小太监。九阿哥养的猫。”他顿了顿,“总之,翊坤宫满员了。”
胤禩仰头去看周平顺:“这种情况,惯例是怎么办?”
周公公刚张开嘴,就被恭亲王抢了话:“惯例让内务府分配呗。但他在宜妃宫里做过事,其他妃嫔不敢要的,去了也没趣。剩下的,要不王府,要不行宫。”
小杯子突然跪下了,“咚咚”磕了两个头。“奴才求八爷,留奴才在这儿吧。奴才怕跟错主子,像里头那位那样。”他说的是被打得皮开肉绽昏迷不醒的那人。
身材纤瘦的少年,伏在地上的样子就像一只冬天雪地里迷路的羊。
常宁搁下筷子,拍大腿笑道:“这才是有成算呢。八阿哥现在还小,身边太监少,你从现在开始服侍,以后开府招人的时候,你就是老
人了,没准能混个总管当。”
小杯子闻言抖得更厉害了,好半天,他伏在地上哆哆嗦嗦地说:“前程也有想过,但主要是怕死。”
王爷收了笑,好像刚才被小侄子强逼着吃清汤寡水的人不是他。“怕死的奴才,你能有什么用呢?拿刀抵着脖子,还不是把主子卖了?”
“欸欸。”胤禩小手去拍五叔,要求人不怕死,这也太难了吧。他自己都是怕死的。
小杯子却是又“咚咚”磕起头来,大约是怕胤禩不要他,说话说得特别急:“奴才怕死,不知道被刀抵着会不会出卖主子。但奴才一定不会因为人情或钱财出卖主子,即便是旧主给我金山银山,我也不会出卖八爷。奴才没有亲人,无牵无挂,一查便知,八爷只管放心用我。”
“成!”常宁拍了桌子,“这个奴才可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