灸一下出出汗也比他的傻儿子不喝药干熬着强。
性德没拗过他爹,或者说他多少顾及着小阿哥的一片赤子之心,最后还是脱了衣服趴在了床上。
没有针虽然麻烦,但八阿哥如今假借艾灸的名义引动真气已经很熟练了。即便是被朝堂老狐狸的纳兰明珠盯着也半点不虚。
炮制过的艾草搓成绒,在背部几个穴位上堆成塔状,然后将塔尖用线香引燃。随着燃烧的部位逐渐往下,皮肤感受到的温度也越来越高,等到人体无法承受的高温时,胤禩眼疾手快铲掉了燃烧的艾草堆。
纳兰性德的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原本放艾塔的位置上留下了数个红痕。胤禩将沾了水的帕子裹住手指,按在红痕上,看似在做灸完后的降温工作,其实暗地里引动真气,进入纳兰性德的体内。
他这次用的是师门绝学的护脉法,用真气慢慢温养受损的肝脉和心脉,将其中淤积的杂质冲到体表。不一会儿,艾灸过的红痕底下就起了炎症。
体表的炎症可比脏器中的病损好处理多了,拿消炎的药丸用水化开,抹一抹就好了。
翻身,在胸腹上又挑了几个穴位来了一套。这回纳兰性德反应剧烈,还没等炎症出现,就大声咳嗽起来,最后咳出了两口带血丝的脓痰。额头后背全是大颗大颗的汗珠。
“好像头脑一下就清明了。”喝完水的纳兰性德说道,他还跳下床走了一圈,把明珠高兴得不行,一叠声地感谢。
“八爷好本事啊。哪怕太医院的太医过来,也不过就是这样。”
胤禩摆摆手:“就是艾灸而已,换别人来,也灸这几个穴位。风寒都灸这几个穴位。”之前好不了,主要原因是性德自己治疗不积极,现在强行让他接受治疗,可不就恢复过来了?正当壮年的小伙子,腹部肌肉一块一块的,会被风寒弄死才是异常事。
在阿玛和医生的联合压制下,纳兰性德被
迫回到床上休息。明珠又把整个别院里的酒都搜了出来,浩浩荡荡地全部打包带走。
胤禩看得目瞪口呆,只觉得明相父子的相处之道实在是有些奇葩。
“不怕八爷笑话。隔两天来搜,又是一堆酒。”老爷爷明相笑呵呵地说,语气里颇有几分无奈,“孩子大了,在外面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然而……”
胤禩点头,在乾清门看到纳兰性德的时候,全是一副精神抖擞、行止有度的皇家侍卫形象,哪知道私底下这般不羁呢?
“八爷这就回去吗?老臣送送八爷。下回再出宫提前来知会一声,老臣请八爷吃饭。”
胤禩跟着明珠都走到湖对面了,突然停住了脚步。明珠不知内情,对于儿子病情的好转表现得如同放下了心口的巨石。然而他当医者见得多了,心病还需心药医,不然就算身体再健康,病人非得抹脖子谁都拦不住。
纳兰性德到底在发愁什么呢?
“突然想起件事,我去去就来。”八阿哥对高他好几个头的明相拱拱手,又沿着游廊往合欢花那头回转。
明珠盯着小阿哥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
胤禩没空,或者说没脑子去琢磨老狐狸的想法,他满心里只有他的病人。就这么又回到了纳兰性德的房门口,正打算进去,却听见里面有说话声。
是纳兰性德,还挺激动的,隔着门都能听清楚他的话。
“三姐用草原狼作比,叫我弹劾我阿玛!他是我阿玛啊,可他,可他贪了那么多……他还害了那么多人……
“三姐说,阿玛已到了被皇上疏远的边缘,纳兰家就靠我了。我、我虽然得皇上信任,但就是个伴驾的侍卫,不曾有半分利国利民的功劳,我怎么取代我阿玛?
“壮志难酬、父子相残、断尾求生……宛宛,为何这般人间惨事要落到我头上?难道是我从小在沾血的富贵上长大而遭到的报应吗?
“我在病中,曾想着就这么去了,用这条命还了这场富贵。也就不用掺和到争储和结党的旋涡里了。
“但我又见到老父为我的病情操心,当真是无颜而煎熬啊。”
……
哦,纳
兰性德为什么不想活,他都倒干净了。屋里那个叫宛宛的,好像是纳兰性德的妾。自从纳兰原配死了,就这个妾在照顾他。八阿哥站在门外,看着雅致的雕花木门,表情有些麻木,因为他看到有个大人的影子笼罩在自己头上。
堂堂明相,偷听儿子和儿子小妾说话,合适吗?
作者有话要说:12点之前还有1000字榜单,冲鸭,一定要赶榜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