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句,并非是他看不起经商之事,只是世家嫡系子弟一般是不会去沾染铜臭之事的,这算是世家之间私下的规矩吧。他记得这任石巍正是任家嫡系第四脉的次子。
楚延熙点了点头,他垂下眼,看着杯中的茶水,徐徐道:“我和幼亭听到他这般说,心中很是讶异,本是打算拒绝他,但是想到任家的情况,幼亭便又将到口的拒绝咽了下去。”
“任石巍将生意一事说得含糊,不过那话里的意思,大概就是合伙开个店面,出售那些奇巧之物。货源他来负责,而资金,我们先垫上。”
听到这里,楚延琛心头一动,他沉声道:“你不可能答应。”
楚延熙迟疑地点点头,而后又想了一下,摇了摇头道:“起初,我是不肯的。这事儿若是让爹娘知道,非得让我跪祠堂跪断腿,但是看着急得面红耳赤的任石巍,我想着他也不容易,幼亭心软,与我商量以后,便说是借钱给任石巍,等到后期挣了钱,再将这钱还给我们俩。”
“任石巍听了,一开始也是不肯的,但是见着我和幼亭两人心意已决,他便就应了下来。还写了借据,签了字。幼亭本是说,都是朋友,不必这般计较,借据就不用了。只是任石巍不肯,说亲兄弟也要明算账,这是借,不是施舍我们见他说得如此严重,也就签了字摁了手印。”
楚延琛听到这儿,脑中略有些许想法,但并未开口说出,而是继续问道:“然后呢?”
“后面我们便也就在兰亭序里吃了一段,就各自回去了。接下来的日子就和往常一般,没有变化,直到十天之后,我们接到任石巍的邀请函,还是在兰亭序,这一次不是红梅阁,而是菊乐楼。”
话说到这里,便是这件事的重点了。
楚延熙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平复心情,也似乎是在回想那一日的所见所闻。
“我下了值以后才去,所以来得晚。幼亭那一天没有当值,便去得早了。我到楼道口的时候,见着任石巍似乎在与人争执,任石巍很少有那般情绪激动的模样,可是那时候他却是面红耳赤,对方是谁,我不知道,我也看不到,因为对方是隐藏在角落里,我只看到一只漂亮的绣花鞋,应该是一名女子。”
“看到我上来,那隐藏的人影便不见了。而任石巍登时间也收敛了怒意,我随口问了一句,是谁?他说是家里人,也就糊弄了过去。带着我进屋的时候,幼亭好像喝多了,有些迷糊。我当时还奇怪,因为幼亭的酒量不错,而且一般情况下,幼亭不是会在外多饮酒。”楚延熙说到后边,他的语气渐渐变了,那种害怕的情绪又涌了上来,仿佛后边要发生的事,是极其可怕的,“任石巍似乎察觉到我的疑惑,他笑着说是带了新玩意儿,一种特别的酒浆。幼亭刚刚尝了尝,可能后劲儿上来了。”
楚延琛眉头慢慢拧了起来,楚延熙说的一字一句,任石巍的一举一动,都明显透着不对劲,或许楚延熙没有发现,可是他听着却很清晰,这是一场有计划的谋算。
“他也给我倒了一杯,我本是不想喝,但是看他热情的模样,我也不好拂了他的意,依旧喝了一小杯,可是,就是这么一小杯,不过一会儿,我就开始觉得头晕,这时候幼亭已经趴在桌上了,我觉得不对劲,所以我就趁着自己还清醒,假借说要更衣。”
楚延熙的手微微颤抖,他回头看向楚延琛,道:“任石巍说是屋后便有更衣的地方,百般阻拦我离开,我这时候已然是知道任石巍有问题,我来不及多想,在浑身的力气都要耗尽之前,硬生生地闯了出去,我踉跄地跑出门,任石巍也随后跟了出来,我想他是要把我带回去的,我昏头昏脑地撞进了一间屋子,我看不清有谁在里边,但是跟进来的任石巍却很害怕,后面后面的事,我就不记得了。”
楚延琛伸手给楚延熙添了一杯热茶,温热的茶水让楚延熙慢慢地平复下来。他慢慢吐出一口气,颤着声道:“等我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我没有回到菊乐楼,就在离菊乐楼不远的青竹厢。然后,我听到了外边的喧嚣声,我来不及多想,就赶了过去。菊乐楼里”
他的目光幽幽,涌起的恐惧几乎要将他淹没,楚延熙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哆嗦着道:“菊乐楼里弥漫着浓郁的酒香以及混杂着血腥气”
“任石巍死了,一刀扎进后心,血流了一地。而现场,除了死去的任石巍,便只有满手沾染血水,刚从酒醉中清醒过来的虞三郎。”
楚延琛心中了然,只是想不到下手的人竟然会这般狠辣。说来,若不是楚延熙当时运气好,只怕在场的凶手将会是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