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眼木管的管口,而后熟稔地搓开封口,从中倒出一张卷成一束的白纸。
他将白纸展开,看着上边密密麻麻的字,楚延琛的眉头微微拧了起来。这信中的消息,来得异常突然。
京中现下一片安然,不过暗涌波动得厉害。朝堂上,陛下先前就宣布了立储圣旨,谢家自然也是水涨船高,但是陛下却调动了一波谢家派系的朝中官员,明升暗降,谢家这些年埋下的钉子,陡然间损失了不少。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陛下对谢家的一次警告。
宁戎两朝签订盟约以来,边城开了互市通道。裕亲王世子亲赴边城,驻守互市边境,边军的力量收拢了三成在裕亲王世子的手中,看来陛下是要收拢兵权了。
楚延琛看着手中的信,他的眉头微微一拧,在这次的官员调任中,他敏锐地发觉世家中最为默默无闻的任家有数人落在了一些看似微不足道却又掌控实权的位置上。并非是他看不起任家,而是在排得上号的世家之中,绝无任家的一席之地。
任家虽然人丁旺盛,但是儿郎们大多平庸,若不然,曾经也是在世家中赫赫有名的家族,在上上任族长意外过世以后,整个家族便一落千丈,众多儿郎里没有一个人撑得起偌大一个任家。
可是如今,任家却是悄无声息地入了朝堂的中心。
楚延琛轻轻地叩着桌面,目光落在信上写的最后的一件事,虞家三郎入狱,私铸铁器,蓄养瘦马,暗藏城防图这一桩桩的罪名,若是落在实处,虞家怕是要完了。但是目前宁惠帝不过是扣下了人,并未着人审理,这里头怕是另有隐情。只是,无论是何隐情,虞家必然是要剥一层皮下来,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出手的人是谁?
他想不明白,究竟是何人,又是为何要在这个时间段对付虞家,毕竟虞家的地位并没有那么突出。况且,平日里虞家最是讲究中庸之道,多是与人交好。虞家子弟,也是低调内敛,并未有丝毫的逾越行为。
“公子,还有一则消息。”暗鸽是接连送了两则消息上来。
楚延琛心头一沉,将第二则消息打开,里边的内容,令他面色微变。
虞家三郎出事之前,楚延熙与虞家三郎是在一起的。
楚延琛想着楚延熙深夜离京,匆匆赶来苍玉山。原来如此,哪里是看不住人,这是放人出京的。怕只怕这事儿,楚延熙也牵扯在内了。若是如此,出手的人,对付的可就不是虞家,而是楚家了。
不过,这一切,都要等到楚延熙到了以后,他需要细细询问一番,才能有个定论。
“重九,你带一队人,顺着官道走,去迎一迎二公子。”楚延琛对于楚延熙的安危,顿时担忧起来。
重九抱拳一礼,沉沉地应道:“是。属下领命。”
楚延琛将手中的信一点点地烧毁,他的心情略微沉重,无论对方是对付楚家还是虞家,这事儿只怕都不能善了了。只是,看着陛下的举动,似乎另有想法。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看了一眼窗外,苍玉山一如既往地娴静恬淡,青翠的树木将这方天地点缀地生机勃勃。楚延琛叹了一口气,只愿事情不是他所想的那般糟糕。
他站起身,走至窗前,此刻曦光悠然而至,洒在碧绿的苍天大树上,仿佛是将天地间的阴霾都挥扫而去,呈现出一派熠熠生辉。
午后,楚延琛与往日一般,同赵清婉用了午膳,两人悠悠地走在行宫的后院子里,在偶有飘落的飞叶间低语。
“怀瑾,你是后日要启程回京吗?”赵清婉开口询问。山中的快活日子过得快,一转眼,楚延琛的假期便要到了。她是想着要不然干脆遣人与父皇说一声,再给点时间。但是却又怕扰了楚延琛的事,这才将心头的想法压了下去。
楚延琛笑了笑,安抚着道:“我回京处理些事儿,过段日子便来陪你。你在这儿,可不准贪凉饮冰,也不准上窜攀高,山风寒凉,早晚都加件衣裳”
赵清婉笑吟吟地凑近楚延琛,道:“晓得了,晓得了,我保证好好照顾自己。”
而后,她忽而若有所思地接着道:“怀瑾,子瑜这次是不是闯了什么祸,所以惹得爹娘他们生气?”
楚延琛看了一眼赵清婉,看着赵清婉面上依旧是娇笑一片,随后苦笑一声,道:“倒也不算是子瑜闯了祸,不过确实是闹了些事出来,等到子瑜来了,我再好生问问。不过接下来,子瑜便暂且留在行宫中,烦请皎皎多加照看一下。”
赵清婉抬眸对上楚延琛的双眼,而后轻声道:“怀瑾,咱们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同我说。”
“毕竟我可是福慧公主。”
她的话说得平淡,但是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收敛笑容,那端庄的姿态不由自主地显露出皇家威仪。
楚延琛静静地与赵清婉相对而视,他垂下眼眸,将赵清婉揽进怀里,道:“好。那为夫就先谢过皎皎了。”
“客气什么,你是我的驸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