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商入京,声势浩大,仅仅是战马拖成的三里商队,便足以让所有人为之侧目。
一时之间,晋商之名传遍京师。
常千里、侯西域等人带来的北方货物,更是引出热潮,特别是一些官宦之家,尤喜北地皮革,虎皮、豹皮、貂皮……
后世可以被抓起来判刑的货物,堂而皇之地成为了东水关、江东门、中城各大商业街。
一些人想要染指战马,结果被徐辉祖的几个跟班追了半里路,朝廷的东西你也想截胡,不想活了?
小教场。
徐辉祖看着眼前五百高大的战马,眉毛不断抖动,笑意堆在嘴角,对常千里道:“不错,很不错,这些战马是你们献给朝廷最好的礼物。”
常千里将目光从战马身上移开,看着满意的徐辉祖,道:“府事大人,晋商一心为国,愿为朝廷效命,只是出关前事,朝廷是否可以宽待……”
徐辉祖摆了摆手,止住了常千里,走向一匹骏马,道:“我只是中军都督府府事,负责接收与检查战马,至于其他事情,需要你与兵部、内阁去谈。”
常千里脸色一凛,这刚收了战马,就打算推诿搪塞了?
找兵部?万一人家不理睬,找内阁,人家不让进门,这战马岂不是白送了?
徐辉祖拉出一匹高头大马,火红的鬓毛浑如烈焰,体型俊逸,健硕有力,不由赞道:“这是一批宝马。”
“大人,还请帮我们晋商开一条活路。”常千里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小锦囊,借马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低声道:“这是难得一见的东珠,特送给大人做点首饰。”
徐辉祖顺手放到了袖子里,道:“既然如此,你就随我入宫吧。”
“啊?”
常千里惊讶至极。
入宫,去见皇上?
这个忙是不是帮得太大了一些。
徐辉祖命人牵过自己的战马,然后握着红鬓马的缰绳,对呆愣愣的常千里道:“怎么,不想去?”
常千里打了个哆嗦,连忙喊道:“想去,还请大人稍后一二,我也好备一些礼物。”
“礼物就罢了,来人,给他一匹马。”
徐辉祖当机立断,安排妥当之后,便带着几人,骑着马到了皇宫外,下马牵行,安排人通告皇上。
常千里虽然经过不少风雨,但像今日诡异的风,还是第一次吹。
自己只是一个商人,一个没有任何地位的商人。
别说面见皇上了,就是见个五六品的官员,人家都未必见自己。
可现在,自己就要去见大明的皇帝了,这犹如梦幻。
徐辉祖瞥了一眼常千里,感觉着袖子里的东珠,暗暗庆幸,这可不是什么收受贿赂,谁都不能冤枉自己。
什么是收受贿赂?
拿钱给人办事才叫贿赂。
自己一没拿钱,二没办事,怎么能叫收受贿赂?
哦,东珠不是钱。
让他入宫是皇上的意思,不是自己想帮忙……
徐辉祖至武英殿,入殿求见朱允炆,没多久,便传召常千里。
常千里见到朱允炆,大礼参拜。
朱允炆打量着常千里,微微一笑,道:“朕听闻出关之前你还颇为富态,如今再看,却不尽然。看来晋商北上辛苦不浅,起来吧。”
常千里万万没想到,大明皇上对自己的第一句话,竟是充满关怀的问候,而不是询问北元或交易。
“草民谢恩。”
常千里站了起来,低着头,不敢直视。
朱允炆看了一眼双喜,双喜连搬了一个凳子过去,对常千里道:“皇上让你坐下回话。”
常千里小心地看了一眼朱允炆,感谢之后,只挨着凳子边缘坐了下来。
朱允炆将手中的奏折合了起来,道:“你们的情报很有价值,这一次做得不错,值得嘉奖。只不过八大晋商往日之过累累,想要一笔勾销,怕是不易。”
常千里心头一颤,连忙跪下,求饶道:“草民愿献上所有家产,以求皇恩浩荡。”
朱允炆哈哈笑了起来,站起来,绕过桌案,道:“所有家产,确实可以抵罪。但这并非是朕想要的。”
常千里浑身颤抖起来。
钱财不管用,难道说皇上想要自己全家人的命?
这,这……
朱允炆见常千里畏惧,微微摇了摇头,道:“朕想要你们继续深入北地,刺探情报。”新
“啊?”
常千里错愕地抬起头,一脸惊讶地看着朱允炆。
朱允炆没有开玩笑,继续说道:“北地大乱在即,他们越是混乱,对物资的需求也会增多。朝廷可以给晋商出关的许可,但主要货物需要由朝廷说了算。”
战争很吃盐,也很吃铁。
平日里节省,两天吃一次盐,可到了打仗的时候,那就少不了盐,顿顿都要有。
再说了,打仗的兵器也是会损毁的,总不能把蒙古刀当锯来用吧。受限于匠人规模,无论是瓦剌还是鞑靼,其战刀数量都算不得充盈,一旦损坏多了,很难大量补充。
而借助商人之手,锄强扶弱,煽风点火,也算是弘扬正义了……
“皇上,草民没听错吧?”
常千里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
朱允炆认真地看着常千里,道:“朕允许你们在许可之下出关,但不允许你们擅自出关。另外,你们的家产朝廷不会动,但这一次北去与日活北去所得利,悉数抽出二成,交给大同都司用于新兵之策吧。”
“新兵之策?”
常千里眼神一亮。
听皇上的意思,朝廷已经决定将大同纳入新兵之策范围,而这对于晋商而言,绝对是大的利好消息。
当兵的有了钱,就意味着他们家人有了钱,他们家人有了钱,就意味着商人有钱赚了……
“双喜,给他们吧。”
双喜拿了几份文书,交给常千里,道:“这是皇上写给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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