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纳兰嫣然

    林言柔坐在婴儿摇篮旁，轻声逗弄着女儿。

    在想我上辈子到底怎么死的。

    生命结束的时刻，她毫无反应，毫无知觉，只有一瞬间的错愕，等意识再度回归，便已身处黑暗空间，现在想来，那应该就是母胎环境。

    唉。

    果然还是好蛋疼啊，为什么会变成个女婴？

    双腿之间传来空荡荡的陌生感觉，让她感到格外的失落。

    纳兰嫣然苦着脸，翻了个身子，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

    她仰躺在摇篮里，视野只剩下正上方的一小块天花板。

    百无聊赖，纳兰嫣然习惯性地沉浸到神风剑诀的修炼中去。

    身旁，林言柔的自言自语也渐渐停了下来，她打了个哈欠，见小孩儿又乖又安静，索性也躺下睡觉。

    不知为何，自从怀了孩子，她的身子便一天比一天虚弱，十分容易疲惫，但她也没太在意，只当是正常现象。

    就这样日复一日。

    婴儿的生活很简单，吃完睡，睡完拉，朴实无华，且枯燥。

    林言柔每天都会守在纳兰嫣然身边，说着一些没有营养的话，有时也会给她唱一些轻柔悦耳的儿歌。

    她的身体状态很差，唱歌的时候显得很吃力，纳兰嫣然便会故意哭一下，表现出抗拒的模样，不想让她多费力气。

    每当这时，林言柔都会有些失落，不停地追问侍女，是不是自己唱得太难听了。

    纳兰嫣然和其他婴儿不同。

    不会乱哭，也不会到处乱爬，只是安安静静地推演剑诀。

    原先纳兰肃和林言柔见她每天一动不动的，还担心她的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后来请了各种医师炼药师检查，确定没事了之后才放下心来。

    两年时间转瞬即逝。

    此时的纳兰嫣然已经能够在院子里乱窜了。

    她捡了一根小树枝，孜孜不倦地比划着，旁人见了，都是微微一笑。

    只道是先前安静够了，现在就开始野了起来。

    “猜猜我是谁！”

    忽然，一双手从背后蒙上了纳兰嫣然的双眼。

    “萧琴阿姨。”

    纳兰嫣然操着软糯的音线，不假思索地回答。

    萧琴，是林言柔的闺中密友，二人关系极好。

    但纳兰嫣然对她并没有什么好印象。

    不仅因为她是自己名义上的未来婆婆，更是来自更深层次的警惕心理。

    萧琴向来很热情，很不着调，但有时，纳兰嫣然分明能感受到，她的笑意不及眼底分毫。

    这是只有独自面对，或者说观察“小婴儿”时才会露出的一丝破绽。

    她在观察自己，如同观察一件物品。

    纳兰嫣然还在摇篮里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萧琴松开手，又情不自禁地揉了揉纳兰嫣然的小脸。

    “然然，萧姨带你出去玩儿好不好？”

    “不好，娘亲说然然不能出去乱跑。”

    “萧姨给你买小糖人喔，很甜的。”

    “不要，萧姨每次都自己吃掉了。”

    “......”

    “萧琴你来了。”

    林言柔在侍女的搀扶下从阁楼走出来。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她的身上覆上一层淡红。

    纳兰嫣然挣开萧琴的魔爪，一溜烟跑到林言柔身边，轻轻唤了声娘亲。

    她能感受到，自己母亲的身体每况愈下，因此在她面前，纳兰嫣然总是表现出最乖巧最懂事的一面，尽量不让母亲担心。

    “小柔，你的身体....”

    林言柔摸着女儿柔软的头发，摇了摇头。

    萧琴见状，顿时闭口不言。

    纳兰嫣然用头拱拱母亲的手。

    清澈透亮的眸中，流过一抹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