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礼不说话了,心知他到底还是偏向于了自己的妻女与小家,虽本是人之常情,怨不得他,也免不得失望。
许明忠因叹道:“三弟与三弟妹的心情,我都明白,只是就像三弟说的,这眼看已经爬到山顶了……要不,大家再忍受十日,若十日后,还没有转机,我一定给大家一个交代,好不好?”
十日?这么长的时间,谁知道还会发生多少恶心的事?
许三太太想也不想,便要反驳许明忠的话。
却是未及开口,已让许明礼给拉住了,满眼祈求又不失严厉的看向了她,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许三太太无法,只得悻悻的把已到嘴边的话都咽了回去。
许明礼方道:“那我们就听大哥的,十日后,又再说吧,指不定等不了十日,诚哥儿就顺利授了官呢?那就真是雨过天晴,否极泰来了。”
许明忠勉强笑道:“那就承三弟吉言了……”
心里却一点都不敢乐观,可事到如今,也惟有抱着侥幸的希望,再继续等下去了。
“……都商量什么呢,我猜猜啊,定是在商量要怎么将我再远远的送走,让我不能再祸害你们大家伙儿,祸害这个家是不是?”许明忠话音未落,就听得外面传来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
屋里众人听得这个声音,都是脸色一变。
许三太太本就正满肚子的火儿,立时借题发挥:“屋外服侍的人都死了吗,怎么什么不相干的人都往里放呢?” 等不及有人接话,许明孝已一摇三晃的走了进来,一身簇新的玄青长袍本该衬得人英俊挺拔的,穿在他回来后因为胡吃海塞,短时间内便急剧膨胀了几圈的身体上,却跟借了别人的衣裳来,硬穿上身
的一般,说不出的别扭。 衣裳别扭还罢了,最让人难以忍受的,还是他脸上那嘲讽而猥琐的笑容,再加上一双转个不住,就跟老鼠一样,让人看一眼,便浑身都不舒服的三角眼,——总之如今的许明孝与之前的他,已从外形
到气质,都彻彻底底的判若两人了。 许明忠见他不请自来,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冷声道:“你来做什么,我不是说了吗,你要好酒好菜都可以给你,答应了给你买两个新鲜水灵的丫头,也已在办了,惟一的条件,便是你无事不许踏出院门
一步,你把我的话,都当耳旁风是不是?” 许明孝“哈”了一声:“我几时答应过你无事不许踏出院门一步了?还指望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呢,你以为你是谁!我女儿如今做娘娘了,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连皇上见了我,都得敬
着我这个老丈人,何况你们还有求于我女儿?既要求人,就拿出求人该有的态度来,该跪的时候便跪,该软的侍候便软,软饭还想硬吃,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你们这样不要脸的!” 一面说,一面自顾走到就近一张椅子上坐了,见旁边有点心,又双手并用,抓起来狼吞虎咽都吃了,——这是在煤窑里待了几百个日日夜夜后,留下的后遗症,见了任何东西都得抢着吃,因为一旦稍微吃慢了点,便会被别人给抢了去,纵然如今他不缺吃不缺喝了,这个毛病依然改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