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有些不信,问道:“你见过这神仙?”
纪老四搓搓手,嘿嘿讪笑,道:“当时老大娘儿俩一路往南,寻了三天三夜,才算是寻到了这活菩萨,听老大说,这活菩萨真会仙法,带着他们娘儿俩在天上飞到了我家!”
时间有修仙者异能,李掌柜也是略有所知,只是在他看来,修仙者都是高高在上,哪里会屈尊降贵,管这些凡俗琐事,给这猎户纪老四治腿。
这时候店伴称好斤两,李掌柜摸出一锭银子,并上些零碎银子,一并交给纪老四。
纪老四嘿嘿憨笑,小声道:“掌柜的,上次你送我的那些,能不能,嘿嘿再给我一些。”
“横竖你这酒楼也不能把那剩的卖给客人,或者我再给你点银子也好。”
李掌柜瞥了纪老四一眼,道:“你来早了,这会儿哪儿来的剩的?”
忽然一旁桌上一个青衣少年,上前低声道:“这位大叔,你刚才说得那位神仙,能不能再给我说说?”
“嗯,我请你喝几杯酒如何?”
这少年正是张辰,经筵大会持续数日,他独自一人在台州闲逛,今日被这太白楼的肉香味儿吸引,就进来喝上一杯,独自饮酒也是无趣,听了这纪老四说得故事,张辰有些兴致,索性邀请他一同喝酒。
纪老四见张辰衣着虽然平常,但是眉清目朗,气质也不似寻常少年,当下连连拒绝。
张辰也不由分说,拽着纪老四的胳膊,往那边坐下,又命这掌柜:“掌柜的,再来一副碗筷,把那红烧獐肉给我做了,嘿嘿,再来一坛好酒。”
纪老四局促不已,浑不知张辰想做什么,看着桌上的鸡腿,咽了口水,摸了摸鼓起的胸前衣襟,低头不说话。
张辰给纪老四倒了一碗酒,笑道:“大叔,我叫张辰,不过是听你的说得那位神仙,想听听这神仙的事情。”
“嘿嘿,没别的意思,来,咱们先喝一碗!”
纪老四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打开赫然是两个面饼子,其中一个还吃了一半,纪老四将半个面饼子送到嘴边,道:“小的哪敢与公子平坐喝酒,我吃这就成了。你想听的故事,我这就跟你说。”
张辰见了心里一酸,叹道:“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民生之苦,我今日方知。”
这纪老四自家就是山里的猎户,可纵然每日多少猎物从手中卖出,却也吃不起肉食,赶数十里山路,也只在家烙上几个面饼子果腹,见了旁着吃食,不敢多看,也不敢吃,只怕惯坏了胃口。
张辰深吸一口气,道:“大叔,今日你就当一位那茶馆里的说书人,你给我说了这个故事,嗯,我付你茶钱!”说着取出一锭银子,塞到纪老四的手里。
纪老四紧紧攥着银锭子,正嚼面饼子的嘴忽然定住,似乎想要推辞又没说话,半晌后道:“多谢公子,我一家向你磕头了。”随即起身想要跪下,却发现双腿被一股无形之力拖住,跪不下去。
张辰左手一抬,托起纪老四,笑道:“大叔,这些就不说了,还是说说那活菩萨吧,说好了,还有银子。”
纪老四连连叩谢,接过张辰夹下的一块肉,道:“那活菩萨我也知道的不多,孩子他娘请了来,我当时在床上躺着,”
张辰举杯示意,笑道:“大叔,那活菩萨长什么样,有多美?”
纪老四嘴上反复嚼着一块肉,道:“我当时躺了几个月,郎中都说是没救了,腿也废了,也不敢看女菩萨。”
“听孩子他娘说,这女菩萨穿着杏黄色衣服,脸上照着斗笠面幕,看不清长什么样儿。”
张辰心里一紧,酒碗铛啷落到地上,猛地起身盯着纪老四,急道:“还有呢,还有什么?”
纪老四被吓了一跳,颤声道:“听老大说这女菩萨声音好听得很,应该是个小仙女姐姐,身形玲珑,不像是观世音菩萨,倒像是坐下的玉女下凡。”
“女菩萨只伸手在我腿上隔空点了一下,我立时腿就不疼了,后来她又帮我接上了腿,给了我几颗药丸,临行前还将五两银子塞在孩子他娘手里。”
“没过几天我腿上伤就好了,这可真是活菩萨,跟公子一样心善。”
张辰听得热泪盈眶,不由自主从怀里摸出有些模糊的泥人,仰天闭目,嘴里连唤数声“菀儿,菀儿,菀儿!”
张辰心中激动之极,在大堂里狂跳几下,手舞足蹈,好似疯癫一般,只顾着唤着唐菀儿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