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当然要靠自我奋斗,但也要考虑到历史的进程。
孟兆伟现在对这句话有特别深刻的体验,尤其是在他几天前刚参加了大学同学会之后。
同学会是在一家湘菜馆举行的,包了一个包厢,坐了两桌,有男有女,大约十来个人,都是在大学时关系不错的同学。
这里面,有当初的班长、有学习尖子生、有班花等等,都是上大学的时候就比较突出的同学,一顿热络的吃喝下来,也可以了解到他们现在混得也都还行。
那个常年班级绩点第一的女同学现在在上研究生,接下来打算继续考博士,听她自信满满又不失含蓄的语气,考博问题应该不大。
老班长毕业后回了广庆周边的老家,一个小县城,进入了卫生院,现在也算是编制内人员了,虽说工资可能不那么亮眼,但这可是编制,铁饭碗,旱涝保收,福利齐全,也算是他们这专业相对对口又有发展前景的工作了,因此老班长也是非常地意气奋发。
班花的工作一开始不肯说,后来被大家追着一直问,总算是松口,说自己干起了直播,就在网上唱唱歌、聊聊天什么的。大家都觉得新鲜,也不顾班花的无奈推辞,当场都纷纷下了APP去关注了她。
只不过从关注人数来看,班花的直播工作似乎也不怎么顺遂,就有女同学漫不经心旁敲侧击地询问收入情况,班花被追问之下,只好透露“不太固定,平均一个月也就一万多点吧”。
当时饭局气氛就是一滞。
像他们这种二流学校出来的冷门专业学生,毕业才一两年的工夫,能把自己活明白就不错了,这从老班长进入编制内就意气奋发可见一斑。一个月一万多,这已经是在场大部分人对自己未来十几年的梦想了,结果同学中现在已经有人达到了,这让人不禁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更有人心中哀叹起了这该死的看脸的世界。
不过气氛的尴尬并没有持续多久。
“对了,孟……孟兆伟?你现在干嘛呢?”
很快就有人把话头别了过去,询问起了一直默不作声宛若个隐形人的孟兆伟,却连名字都差点忘了。
这也把大伙儿的注意力都聚集了过去。
当丢失了优越感后,人们自然就想从明显不如自己的人身上重新把优越感找回来。
孟兆伟当时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实话实说,可看着众人的目光,紧张之下,他终究还是没能憋出瞎话来,只好诚实道来:“在一家文化公司里打杂。”
大家都觉得舒服了,刚问的那人也满意地继续笑着问了下去:“打杂?复印复印文件这种?”
孟兆伟摇头:“没文件复印……就是看看电影,玩玩游戏。”
那人笑得更开心了,“哦?那真不错,就混日子啊,这工作也太轻松了……一个月能有多少钱?三千有吗?”
孟兆伟刚才听了半天后,不太想工资的事,想混过去,可是显然不是对方的对手,更何况还有其他人帮腔,似乎大家都对他的工资充满了好奇,最终只好无奈报出了那个数字:“三万多。”
在盘古文化两年,孟兆伟还是整天正经事不干,可是工资却是蹭蹭地涨,如今已经涨到了税前三万八一个月,似乎老板跟钱有仇一样,非得把钱都发给员工才舒服,无比的魔幻现实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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