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他这么严肃,“你当时进来的时候,我刚好从厕所出来,然后……然后我猜你可能是来找我的,但……我也确实有点害怕这个地方,所以在外面纠结了好久,最后才下定决心进来,然后看到你弓着腰只把头探进那间教室的姿势……”方卓说到这噗嗤一下又笑了出来。
“不是,我不是对你,你也别害怕,”小良深吸一口气,尽量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恐惧,让自己的表情变得更自然,“我进这里的,就是是以为听到了你的哭声,所以才……”
“我错了,良哥,我不是故意要笑话你,也不是故意要吓你的。你能不能也不要吓唬我啊,我也是忍着不害怕才跑进来找你的,你要再吓唬我的话,我真的会哭的。”方卓的身体发出了微微的颤抖,并且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
“不是,我不是吓唬你,是……”
那哭声又出现了。
这次好像更加的清晰。
就在楼上,这次他听的很清楚。
这次反倒吓得方卓“啊”的一声钻进了小良怀里。如果现在小良是观众的话,肯定会觉得这是自己安排好的一出戏都有可能。
但在当时,事情确实发展的那么的环环相扣。
“你听我说,方卓,”小良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你快走吧,我今天一定要查清楚到底这个房子有什么鬼,还是就是有人故意的。”
“不不……你别走,我哪也不去,”方卓说道,还带着哭腔,“是……是不是他们说的那个女学生和三……三零二号实验室……”
这些传言从一个哭泣的人嘴里说出了更多出几分恐怖,但小良此刻真的是咬着牙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恐惧,自己一双抖得很厉害的双腿不知道紧贴着自己胸膛的方卓能不能感受到。
反正这个时候不可以两个人都瘫倒在地。
小良心里就这一个信念。
“我自己一个人上去看一看,你回去上课,如果我放学之前都没有回来,你再跟老师说,咱俩得有一个人出去报信儿。”小良扶着方卓的肩膀,看着那双被泪水淹没了的眼睛,此时是那么楚楚可怜。
“不不不,你听我说,我……我可以自己走,没问题,我不会拖你的后腿的,不过我要跟你在一起。我不会让你一个上去的。”方卓慢慢摆脱小良的手依旧有点颤抖地独自站在原地。
“我不想让你有危险。”小良觉得现在自己应该还可以依靠身体里的那颗石头,构成宇宙的六块原石之一至少应该能够保证宿主的安全吧。但除了自己的伤快速愈合外,它也好像并没有给他什么额外的能力。
他拿什么来保护旁边瘦弱的方卓,他真的是一点底也没有。
“我有自保能力的,你放心,”方卓慢慢恢复了理智,“也……也许没有那么邪,就是一个需要帮助的女孩儿而已。我相信这世界上没有那些鬼啊神啊的。”
神是真的有,鬼……
估计也是会有的吧。
小良看着方卓表现出无所畏惧的神情,也确实没有办法再劝下去,反正如果真的有什么危险,希望自己体内的空间之石能帮她拖延一下时间逃跑。
但还是希望就仅仅是一个失恋了,或者被老师责骂了或是被欺负了的同学自己在这里释放一下情绪吧。小良这样暗暗祈祷。
“那行,那你一定要跟紧我,如果……真有什么危险,我叫你跑你一定要赶紧跑知道吗?”小良一脸严肃地说。
“呸呸呸,能有什么危险,我不会有危险,你也不许有危险,听见没有?!”方卓的眼睛里还闪着泪光。
小良无奈,上面的哭声又渐强,只得先应允下来以稳定住方卓的情绪。两人就这样循着声音慢慢向楼上挪动着。
“声音好像是从三层传出来的。”两人来到二楼楼梯口时,小良抬起头循声向上望去。
“三……楼……”方卓顿了一下,颤抖着说,“就是他们说的那个……三楼左数第二间的那个……”
“别想那么多,这都是那个……都是恐怖片里的惯用套路,都是吓唬人的。”小良努力挤出一点笑容安慰道。
“真的吗?那……那个人是不是也在……在恐怖片里也经常出现?”方卓举起颤抖的手慢慢指向二楼深处,走廊尽头的一个晃动的人影。
是个老太太。
看那满是补丁的破棉袄棉裤,佝偻着的身子,满头凌乱的白色头发小良完全确信,就是小学时就曾经看到过的在里面打扫卫生的奶奶。
这样破败的,完全没有人来的大楼
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一直在这里打扫卫生?
这是小良从上小学开始直到现在初中毕业都一直想不明白的问题。
只见她手里竖着一根棍子一上一下地在水槽中捅着什么。
这动作像极了在涮拖布的样子。
而之所以说像,是因为如果是涮拖布,却一点也听不到水的声音,或是拖布上的布拍打水槽壁的声音。
而听到的,
只有木棍在在水泥上一下又一下的闷响。
“咚……”
“咚……”
“咚……”
……
如果是在平时,小良会觉得应该是一个盲人,在用木棍试探着前方的路。
“她……她到底在干什么?”方卓害怕地挽住小良的胳膊说。
“没……没什么,”小良发觉自己的舌头也不好使了,但还是尽力克制不让自己恐惧从声音中表达出来,但好像收效甚微,“那个奶奶就是在那……那个嗯哼,呼——涮拖布而已。只不过只不过是那个拖布上没有多少毛了,小学的时候你们班的拖布不掉毛吗?我们的反正用着用着就剩杆了,就得去后勤拿。”
“是吗?”感觉上方卓已经变得有些呆滞,只是在机械的回答。
“对的,没错,你不用……”
正当小良再回过头看向那边时,咚咚声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满是皱纹,怪异而扭曲的老妇人的脸。起码在当时小良是这么觉得。
尤其是那双眼睛,灰白色的瞳孔就像眼睛被浓重的大雾笼罩的池水。雾气弥漫之中,这池水好像深不见底,难以琢磨。
尽管如此,小良仍旧觉得她在凝视着自己和方卓两人,而且像一尊雕像一样立在那里,甚至在这近半分钟连眼睛都没有眨过。如果没有之前的那些动作,小良可能真的会觉得她是一幅立在那里的油画作品。
与此同时,更加让两人倒吸一口凉气的是……
她……
她居然笑了,那种笑是一种极其不自然的笑容,应该是真的所谓皮笑肉不笑,除了嘴部肌肉向上稍作平移,带动两侧苹果肌被迫地向上提外真的不会再有身上的任何一块肌肉有移动了。小良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笑容,可能是在这样的气氛烘托下才出现的吧,他自己也说不清。
两人也是不约而同的向后退了两步。
而老人的身子也开始缓缓地动了起来,转过身,推门走进了旁边的屋内。那根棍子也从水槽中顺带被拖了出来,确实是一根棍子上被用铁丝缠了几块破烂发霉的布。待“拖布”完全被拖进了旁边的屋内。
门,传来了与门框接触时的闷响。
那拖布并没有湿,那她刚刚在干什么?
这样的如果也可以被称为是拖布的话,她是怎么拖地的?
另外为什么这栋楼还会有人打扫?
……
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太多了。
小良看着那已经空无一人的水槽旁伫立良久。
“良哥,快走吧,楼上的啜泣声越来越小了。”
方卓从旁边轻轻地拉了拉小良的胳膊。
小良也猛地回过神,楼上的哭声已经逐渐转换为啜泣了,还伴着几声咳嗦的声音。
看来是得赶紧上去了,想到这小良也顾不得害怕了,拉起方卓就快速飞奔到了三楼。
果然。
声音就是从左边的那些教室中发出的,
而更恐怖的是,右手边远处,走廊的尽头,又是她
那个老太太,依旧是拿着那根没了毛的拖布在水泥砌成的水槽中一下又一下的重复着涮拖布的动作,同样是木棍撞击水泥的声音。
“咚……”
“咚……”
……
恍惚之中小良感觉这层和刚刚那层好像都一模一样,这是鬼打墙吗?
之前也曾听到过有朋友说,上楼的时候上着上着就总也在那一层,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却一直在原地。
要说麦田,森林或是沙漠中的鬼打墙科学已经解释过了,是因为人们生来其实两条腿的长度就不完全一致,所以,如果周围的景色非常相似的话,思维就会跟着双腿走,最后总会走出来一个圆圈,最后总是会回到原点。但在楼梯里,小良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通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你……你能看到那个奶奶吗?”小良试探性的问旁边的方卓。
“当然了,很清楚。”方卓也是声音颤抖的机械的回应。
“我小时候经常在这栋楼周围玩,但从来没看见那边有楼梯,这是三楼吗?”小良确实经常在这里跑着玩的时候一直认为这栋楼两边对称,都是教室顶到头根本没有楼梯间的位置。
“你想说这……这是鬼打墙?”方卓抓小良胳膊的手更紧了。
“但两个人同时鬼打墙很少见呢。”小良再向那边一看,瞪大了双眼。
老人不见了。
自己都不知道咚咚声是什么时候停止的老人就已经不见了。
“消失了。”方卓抢先说道。
“是幻觉吗?”小良有点怀疑自己的脑子,关键是两个人同时出现同样的幻觉也是很罕见的事情。
“我要过去看看。”小良心一横,咬着牙说道。
“别过去了,万一她是……惊到她不好。”方卓没敢把中间两个字说出来,但她想说什么小良完全明白。
“没事的,放心,我……”小良刚想往下说突然停住了。
“怎……怎么了?”方卓一脸惊恐,“你表情……“
“声音停了,”小良突然发觉,“那哭声停了。”
此时他突然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连校园平时外嘈杂的马路似乎都没有了车声。
空气仿佛就在这一瞬凝固了,一切都静止在了上一秒。
小良感觉这死一般的沉寂比哭声更凄厉,更哀婉,更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她……
在哪?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