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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微第二回进父亲的书房,是因为被父亲责罚。顾正渊黑着一张脸,把她揪到书房里教训:“这么大的姑娘了,竟如此不知礼数!便是那蚕豆真弹到你脑门上了,也是你自己先动手的。别和我说卫三公子坐的是唐家的车,即便是唐家小公子脾气好,你就能把蚕豆往他身上倒了?”
顾明微实在觉得太丢人了,咬着嘴唇哭道:“父亲,女儿知道错了。”
“出去,丢人现眼的东西!”顾正渊没好气地把顾明微赶了出去。
顾明微出了书房,又听到进里面传来顾正渊的声音:“请贤侄过来,本来是想问问我那不孝的儿子的旧况。谁知小女顽劣,都是我们顾家没教好,让贤侄见笑了。”
顾明微听到两人提起她长兄,关门的手顿了顿,心中顿时苦涩起来。长兄去世之后,人人都怕在她面前提起他来。不过是一年前还活生生的一个人,才去了多久竟已经鲜少有人记得了。有时她真的很想替长兄问问,顾府的这些人是真的在意长兄呢,还是只是在意长兄身上的皇家血脉?
不知不觉间,顾明微已经走到了流光阁前。
流光阁平日里院门紧锁,今日也许是下人们进去扫洒,离开时忘了锁门,门轻轻一推就开了。顾明微走进院子,轻车熟路地走到了长兄的房门前,推开房门里面的陈旧一切如故。若不是床上的被褥、帐幔被收拾干净了,还真与原来一模一样。
顾明微点了一支蜡烛坐在书桌上,渐渐地觉得困倦了,便不知不觉蜷缩着睡着了。
卫连城走到房门前,才发现房中亮着一支蜡烛。蜡烛许是烧了许久了,火光微弱,只照亮了书桌前的一小方天地。少女的双眸轻轻阖着,白皙的脸上泛着绯红,纤长的脖颈像是一只低头饮水的白鹭,一身合欢红的纱裙透出一丝烛光,柔软地垂下来,勾勒出她身上柔美的线条。
长高了不少,五官也舒展开来,在甜美与明艳之间,少一分则寡淡,多一分则媚俗,也难怪京城不少权贵子弟明知道她的身份匹配不上,却也对她见之难忘。
卫连城走到书桌前,便见她轻轻地动了一下,口中含糊不清地唤道:“哥哥……”
半睡半醒之间,顾明微忽然觉得有人在注视着她。她睁开眼睛,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书桌前盯着她看。
顾明微定睛一看,发现眼前之人不是别人,而是今日被她扔了一身蚕豆的卫连城,便立刻从椅子上下来,有几分窘迫地红着脸道:“卫三公子怎么会到这里来?”
也许是卫连城与她长兄眉眼之间实在太像了,就连身量也差不多,顾明微竟觉得刚才卫连城正用很温柔的目光看着自己。但仔细一想便觉得不可能,刚才她开罪了卫连城,此时他不以牙还牙已是有涵养,怎么可能还对自己生出什么别的心思来?
好在卫连城并没有露出别的什么表情,似乎刚才看见她四仰八叉的睡相的不是他:“我与顾大人说好,来这里拿几件他的遗物。”
听到卫连城要拿走长兄的遗物,顾明微怅然若失,看着身旁唯一亮起的蜡烛发起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