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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轻漪,月华如练。
虫鸟奏响着深夜里山岭的乐歌。
宋倾欢枕在林侑的颈肩,把玩着她的手指,平静地说着:“所谓的豪门,无非血缘与权势交织的厉害关系,有些人打扮精巧,却是衣冠禽兽,自私卑劣,有些人粗糙寡素,却是低调朴实,粗中有细,胸怀大义。”
“我家里的人,除了老爷子,一个叔伯,一个弟弟,就只有我母亲了。”
同一般家大业大亲戚众多的豪门不同,宋家在这一辈明显人丁稀少。
林侑下意识问道:“那叔叔呢?”
她问的是宋倾欢的父亲。
宋倾欢眸光一黯,轻飘飘地说了句:“早些年犯了点儿事进去了。”
林侑有些意外,拥着她臂弯的手紧了紧,安慰道:“叔叔吉人有天相,会早点出来的。”
宋倾欢轻笑着摇了摇头,“最好一辈子别出来,好了,不说这个了,小侑子,说说你吧。”
那些事儿过去就过去了,她不想让小孩平添心烦。
宋倾欢在她怀里侧了侧身,温热的呼吸直直吐在林侑的耳畔,勾的林侑耳朵痒痒的。
“秦阿姨走得早,我没来得及去看她,她走后,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宋倾欢抚上林侑清瘦的脸颊,眸光怜惜。
林侑覆上她的手背,摇了摇头。
“生老病死,是谁都无法避免的,珍惜当下就好了。”
母亲若是知道这世间还有她所挂念的人,且这人也如此挂念她,想必也会开心吧。
不过……
秦阿姨……
林侑突然愣住,瞪大眼睛看向宋倾欢。
“姐姐,你怎么知道我母亲的姓氏?”
她自小住在南方h市,而宋倾欢是燕京人,如何会认识她母亲?
宋倾欢抿唇,阖落眼睑,错开她的视线,转过身背对林侑。
“姐姐……”
“姐姐?”
林侑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攀上女人孱弱的肩膀,轻轻摇晃。
“猜的。”
仿佛不耐烦某人小心翼翼地试探,宋倾欢背对着挤出一声带着鼻音的低语。
这声敷衍似的回答当然不能让林侑善罢甘休,她从后面揽住宋倾欢纤细而柔软的腰肢,整个拥进怀里。
胸膛感受着怀中人心跳的振动。
“姐姐,你是不是,是不是很久就见过我了?”林侑酝酿着,缓缓问出疑惑许久的问题。
不止是来自现在的感觉,她们初次见面时,那种犹如故人重逢的悸动,似乎也有了解释。
为什么她会说“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为什么中药后的那一晚她会无助却又放心地埋进她怀里哭泣,又愿意将自己的一切心甘情愿地给予?
为什么她会说,她忘了她?
是不是……
是不是她们很久以前,就曾认识?
最后的猜测犹如拨开重重迷雾摆在眼前,而那触手可及的答案,却偏生被淋漓剜去,只余空洞的一页。
如果她们认识,为什么,为什么她一点映像都没有,为什么……为什么……什么都想不起来……
不可能……她们,应该认识……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什么都想不起来……
林侑仿佛觉得自己掉进了混沌的荆棘丛,每一个神经都在颤抖地发出尖锐的痛呼。
“嘶……”
腰间的力道松了,耳边传来痛苦的低吟,宋倾欢匆忙转过身,将满脸痛苦敲打着自己脑袋的林侑抱进自己怀里。
“阿侑,阿侑。”
“姐姐,头好痛……”
宋倾欢抚上林侑的脑袋,不断安抚着,眼尾忍不住晕开绯红。
“阿侑,别想了,阿侑,不重要的……”
宋倾欢紧紧地抱着林侑,双眸含着泪水,喉间鼓动,那带着温柔磁性的御姐音轻唱出声:
“君が好きって分かっちゃうな,
你意识到了我喜欢你,
水色に溶けた空,
在融入青蓝色的天空下,
落ち着かない仆を知られたくない,
不想让无法平静的我知道,
少し後ろを歩く,
你走在了我身后,
まだ夏の匂いが,
夏日的韵味,
润んだ瞳を歪めているんだ,
润湿了我的眼眶,
君はふわり届きそうで届かないけれど,
你像是要轻轻地触摸却还是触摸不到,
ゆらりゆらり揺れる水面に,
在微波荡漾的水面,
仆は君の隣で いいの?
让我映在你的影子身旁 可以吗?”
宋倾欢轻声唱着,玉白的手一下一下,轻轻拍抚着林侑的肩膀。
在这首安静如摇篮曲却又浪漫的编织着缠绵情意的恋歌下,林侑渐渐安静了下来,长长的睫毛挂着泪水,就这样睡在了宋倾欢怀中。
歌声还在继续,星辰坠落眼底。
宋倾欢看着穹顶的星辰,红唇弯着柔软的弧度。
阿侑,虽说是你追的我,可其实,我早就喜欢上你了。
我好坏,明明可以什么都不做,把喜欢你的心思藏起来,不被你发现,你做你的摄影师,然后喜欢上一个男人,结婚,嫁人,走完现在的女孩子最容易获得幸福的路……
偏偏,我自私的想把你这只调皮的鸟儿囚在怀里,让你再也无法高飞远去……
阿侑,既然回来了,就让我们好好走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