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母知她这是让她放下此事不理的意思,可,“这事是宫里太后娘娘的意思,就这样撒手不管,孙女只怕到头来再连累了时儿的前程……”
谢老夫人哼笑一声,“你管?你管的了吗?”
“你也不想想,那明正卿和凌宜人,哪一个是肯吃亏的?你如此糟践那孩子,他们两个迟迟不出手是为什么?你想没想过?”
“我再问你,你在家里折腾了那么久,明家那孩子可有在你面前闹过一回?可有往明家派过一个人?”
韩母本想说明正卿辞官在家想来应当自顾不暇,只是面对祖母接连发问,她只结巴一句,“从……从未……”
屋里静的落针可闻。
凝神静想了好一会儿,谢老夫人招呼韩母坐在榻边脚凳上,“明家上下拧成一股绳,明正卿信他那丫头,那丫头也信她那父亲。”
“甭管外面传成什么样,那明正卿任吏部尚书十几年,门生数千,朝中如今得力的官员近半都是以他为首的湖广党,如今明正卿请辞,势必会影响他们的利益,可你见朝中有任何动静吗?”
朝堂不乱,只能说有人坐镇。
小皇帝年纪尚浅,朝局诡谲,利益纷杂,那些官员每个人都各怀鬼胎,又哪里是他震得住的?
其后是谁在使力,早已不言而喻。
谢老夫人沉沉道,“只要明家在朝中的根基还在,这些后宅小事任你们怎么跳,都翻不出花样儿来。”
“那明家无根无基,先帝当年用明正卿,便是因他颇有鬼才,屡解帝难,小皇帝尚未长成就想夺权,操之过急了。”
“这么说,明家无祸?”韩母惊道。
“非但无祸,依老身看,兴有后福啊……”
谢老夫人唤她扶自己下榻,“时儿那媳妇做的不错。”
韩母嘟囔,“她什么都没做……”
“正是因为什么都没做,才最难能可贵,这份定性,有的人学一辈子都学不来。”
谢老夫人斜睨她一眼,“时儿有福,偏这福分被你这个做亲母亲的给葬送了……”
自己竟还不如一个孩子,韩母脸上不觉一阵臊红,“祖母,还请祖母替孙女拿个主意……”
“主意已经给你出了,只看你愿不愿做。”
谢老夫人笑,浑身气势不怒自威,“宫里头的叫谢乔回来,老身就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不过想把我谢家拖下水,得先问问我这把老骨头答不答应!”
“祖母,那可是太后娘娘……”
“哼!”
谢老夫人冷哼一声,“太后又如何,她想拿谁垫脚为自己儿子铺路都行,可绝不能把主意打到我谢家!”
祖母竟有这般底气,韩母心中惊叹之余又觉自愧不如。
门外有人敲门,几息后进来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韩母一看就知这是祖母新收的。
谢老夫人身边向来不喜欢婆子嬷嬷的伺候,常年带的都是十一二岁到十五六岁的丫鬟。
用她的话说便是小丫头们身上有朝气,叫人看着舒心。
况且又肯听她的话跟着学,学成了放在孙子重孙们的身边约束着也是好事。
小丫鬟一双弯弯眼,长得甚为讨喜,一进来就笑道,“老祖宗,魏国公府的程老夫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