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想过,在两年之后,她和周声会在戈格里亚勒重逢。
这两年的时间,对方早来说,漫长又短暂。
她用两年的时间读完了Ph.D,比预期早了一年。
第一年,她几乎不与人交流,每日都埋首在图书馆与实验室里。她每天的睡眠时间也不多,每到了夜里,总会一次次地惊醒,然后她开始打周声的电话,直到自己的手机没电关机。
周声的电话,则从关机变成了空号。
第二年,她收到阿崇过世的消息,回了一趟中国,去了一趟女子监狱,又去拜祭了阿崇。阿崇的墓碑上没有照片,只有简单的周崇两个字,方早听刘律师说,那是他很早之前的要求。
姚苏云去找了周声,周震霆也派人去了,唯独阿崇没有去。或许是这些年的折磨让他厌倦了生命,或许是他不想在周声面前低头,他在医院里住了一年多,等待肾源,同时也在等待生命的终结。
周声最后回来了,可惜他没能留住阿崇。
刘律师说,得知阿崇过世的消息,他术后还未完全恢复,不顾一切就往阿崇的病房冲,可惜他才走出几步便摔倒在地。刘律师说,那是自己第一次见一个男人那么伤心,他并没有哭,可是他的悲痛和后悔却感染了周围的每一个人。
方早知道周声为何痛苦,他觉得自己回来得太晚。
可阿崇是急性排斥反应,与他回来得早或晚无关。
周声是学医的,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但时隔两年,方早面对着他消瘦又沧桑的面容,没有将话问出口。
说完了好久不见,他们沉默地面对面。
直到Camille又一次喊她:“Echo,你认识周?”
周声看着她,声音有些干涩,说的还是中文:“你什么时候起了英文名?”拉着他的小男孩不满地又扯了扯他的衣襟,似乎有些不耐烦,要他陪自己去玩。
“一年前吧。”
那时候,方早已经很久没有寻找过周声了。
她以为自己放下了,他离开就离开吧,他走了就走了吧。这些年,他们是伙伴,更是对手,方早固执地觉得,自己已经妥协了,他却仍旧没有回来,所以她不愿意再在他面前低头。
可是,无数个日夜,无论她走到哪里,总会莫名地想起这个人来。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一头卷发、个子矮小、其貌不扬的女孩了,她的追求对象不少,有人往她公寓里送花,请她吃饭,买各种小礼物送到她面前来。
这些都是周声从未做过的事,可惜,她一次也不曾被打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