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船中,丝竹入耳,金玉铺陈,佳肴美酒堆满席案。还有各色美人起舞放歌,眉眼之间尽是风情。
许七和那元婴修士隔案对坐,面前尽是美酒佳肴。那元婴修士身旁更是莺莺燕燕,美人环绕。那修士左拥右揽,沉醉温柔乡中,笑声不断。
许七端坐在修士对面,面含笑容,身旁并无旁人。
这其中种种,都是六欲幻象所化。许七身为幻象之主,自然将一切看的通透,没有被迷惑的可能。
幻象所化的情形,正是元婴修士内心深处最为渴望、最为享受的情景。那些莺莺燕燕、绝色女子,更是按照元婴修士所想而化出。
许七曾听过一句话,叫做“一想之美”,是说女子美艳不可方物,和心中所能想像的到的最美的模样全无差别。这说法玄乎了些,世间也难遇到这样的事情。可在探微入秘、善于探查人心**的六欲天魔幻象中,做到这一步根本不成问题。
这修士,此刻已沉入了六欲天魔的幻象之中,无法自拔。
一旦沉入幻象之中,意态迷乱,只看当前。落入幻象之前的处境,此刻便全然记不起来了。除非从幻象之中脱身而出,意识才能恢复清明,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如何。
如果这修士意识清醒,也绝无和许七对坐共饮的道理。如今,他沉入幻象之中,许七又在幻象之中现身,这元婴修士便将许七当作了共谈风月的知己好友。
“来来来,喝酒,喝酒!”
元婴修士在身旁的一个女子身上捏了一把,惹得那女子娇笑连连,修士也自大笑。
大笑着,修士拿起眼前的碧玉酒盏,大笑着向许七劝酒。
许七一身不动,但在这修士眼中,却是许七端起酒盏来,和他一同一饮而尽。
一入幻境,虚实不分,又怎能分辨清楚其中真伪。
唯有许七这掌握者,才能不被眼前的种种幻象所迷惑。
看着眼前的元婴修士放下酒盏,许七道:“这风月,当真是极好。”
“当然,当然!”修士大笑道:“极好,极好!”
旁边的女子已经为他的酒盏中斟满了美酒,修士一手拿起酒盏,一手怀抱美人,颇有指点天下的气概:“辛苦修道几百年,一刻不得停歇。到头来,不成真仙,终究落空!辛辛苦苦、忙忙碌碌这多少年的辛苦,哈……最终不过是静等寿数消亡罢了!”
“成了元神,便被称作宗师。但元神又如何?那么多的元神宗师里,又出了几个归玄大宗师?肉身生机衰败、消亡的时候,元神修士不一样要舍弃肉身?”
“运气好的,能夺舍一个肉身,继续存世。但肉身元神不能彻底相合,不能更进一步,也不过是在等下一个肉身罢了;运气不好的,找不到合适的肉身,那就得从头来过了!”
“这一世只是元神,换个肉身,就能晋升真仙了不成?”
将美酒一饮而尽,那元婴修士摇了摇头:“从头再来,忙忙碌碌,又是多少年头,一刻不得清闲。哈,哈!哈哈哈哈!”
指了指自己,那元婴修士摇着头,道:“如我一般,已有元婴境界,夺舍肉身、借体重生的事情我又比那些元神宗师差到了哪?纵情享乐,风月不休,又岂是那些人能够明白的!”
他言语之间,有一股目空一切、清醒明白的意态。看他模样,还真有那么几分“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意思。
若说寻常,旁人的一句话自然是不能引得修士说出这许多话来。只是如今他陷入幻象之中,意态早已混乱。平日里心中的一点小小触动、感慨,如今都会以倍数扩大。
含着笑,许七道:“成就了真身境界,元神通明,便能被人称一声宗师。别的不去说,这个宗师的名头还是很响亮的。”
“哈!”
那元婴修士闻言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颇为不屑的说道:“宗师,宗师,岂是单论修为便能被称之为宗师的?如今的修士,都以修行去分高下,论高低,只要成就元神便说是什么宗师……嘿!在我看来,许多元神之辈根本称不上宗师二字!”
“哦?”许七问道:“这话作何解释?”
“宗师,宗师……”那修士摇了摇头,道:“别的不去说,毫无信义之辈,又岂有被称之为宗师的资格?哼!我就曾见过那么一个元神之辈,背信弃义,只看私利。如这样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被称之为宗师?”
神态一肃,修士道:“我虽喜好风月享受,但我也是知道什么叫做大义,什么叫做私利的!天下有大事,需我捐躯,我一定奋勇向前!这一身能为天下换取利益,泽被后世,也不算虚度了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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