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最后再给安红线安一桩罪名,将她打入暴室,逼得手下有兵权的安适涵动兵,他就正好一网打尽,除去这个后患。
至于安红线宫里的水,掺杂了安魂散的水,那自然是第一次布药的时候就扫进去了的。顾承轩做事情,喜欢留有余地,这件事的余地,就是干得更彻底。
可是后来,他为了用安红线的命悬一线逼安适涵出“洞”,安红线给他沏茶,他自然是喝了。但是当她也要喝的时候,他却下意识地就阻止了。可能是因为之前她被安魂散伤了两次,他不想了?
在暴室里,他问安红线,愿不愿意做皇后。他是真正想这么做的,因为他拿安红线当棋子,一步步利用,引“蛇”出洞,然后红线的亲哥哥会死,安家也会被彻底打压。他,自然是要补偿安红线的……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太后那边会出手,太后会对安红线用刑。
他看到她那般绝望的样子,他也绝望了。
此刻,沉默,沉默了良久。
“朕,本来以为是布了一局很好的棋,先利用红线逼安适涵回长安,再利用红线引他逼宫。还差一步,最后一步,只要把罪状给安适涵递过去,他一定会疯的,一定出手的。朕就可以动手了。”顾承轩又抿了口茶。
茶,已经凉了。凉得不行了。
“皇上若是现在收手,旁人也是看不出这个计谋的一点半点的。微臣这么一个知道一点内幕的人,都是一星半点,皇上这局,太过精妙。”李珩说。
“哦?听爱卿的意思,也是希望朕收手?你知道吗,其实这个世界上最难做的事情是说谎。因为说一个谎容易,但是接下来就得说更多的谎来圆。”顾承轩,突然就笑了。
笑得很苦涩,还有点无奈。
笑着,他将他这局棋的前前后后都跟李珩讲了。
李珩一下子跪倒在地:“皇上!”
“哦?连你,都被吓到了?别说你了,朕,自己回想一下,都觉得可怕。”顾承轩顿了一下,“红线她,应该一点都不知道,这些事情,从头到尾都是朕在……”
李珩说:“皇上,恕臣直言,怕是安妃现在就已经死心了。”
“对,她是死心了。对朕,彻底死心了。从,很久之前。”顾承轩仰天大笑,“天下啊天下!江山,真是个好东西!高处不胜寒,每日都是那么地瑟瑟发抖。”
顾承轩来回走了两步,然后走回了书桌前,看到那张“罪状”,看到那个手印。他突然,再一次笑了,笑得是那么凄厉而又绝决。
然后,笑着就将那张纸,撕了个粉碎。
碎片漫天,飘得像是外面的雪。
“皇上这是在干什么。”李珩看到,黄色的纸片儿已经落到了他的面前。
“朕想收手了。罢了。”顾承轩坐在几案前,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眼角,真疼。
李珩顿了顿:“皇上,您都坐到这一步了?”
“你不说,朕不说,这些事情,谁会知道?”顾承轩挺自嘲地笑了一笑,距离成功一步之遥,他终于还是,再也迈不开了。
“曾经手上沾满了那么多的鲜血,一步一步爬上来。现在居然,会因为一个……”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成也安红线,放手,也安红线。
要早知道这局棋他走不到底,第一步也就不会迈出去。现在就算棋已经收回来了,但是那些伤害早就已经造成了,消不去了。安红线亲口说的,管他什么皇位后,她再也不想见。
“爱卿先退下吧,朕想先静静。”
顾承轩打发完了李珩,自己独自一人,继续坐在桌子前,窗子大开,他看着外边发呆。
雪,已经停了。风还是刮得很大。
“公主,您不能进去……”
“快滚开,我要见皇兄!”
外面一阵吵吵闹闹,也不知道现在已经几更天。
伴随着“哎哟”两声像是有人被推倒的声音,凌玉一头就冲进了书房里面。
她满脸气鼓鼓的,一下子将令牌丢回给顾承轩,然后一屁股就坐在了台阶上。
“胡闹。”顾承轩看着送回的令牌皱起了眉头,“顾凌玉,朕看你是皮痒了。”
“皇兄!”凌玉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一拍桌子,杏眼圆瞪:“九哥,你是不是这次做得太过分了!要不是我从母后那里,听见九嫂她被打入暴室,急中生智,怕是她早就被人打死了!
真没想到,你居然……”
“顾凌玉,做这事的人,是你母后。朕承认罪状是朕亲笔写的,但从来没有想过对她用刑,是母后自己自作主张……”顾承轩顿了顿,他,脱不了干系。
他的本意只是想把安红线往暴室放几天,一方面为引起安适涵宫变,另一方面,也是让红线暂避这场权力的血雨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