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
肯定是公司出问题了。
第二天他发消息给朋友打听事情,果然印证了他的猜想。
公司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父亲冒险投资了一笔大项目,几乎把全部身家都投进去了,结果那边的项目像无底洞一样烧着钱,受益遥遥无期,今年房地产市场本来就不景气,如今资金链断裂,已经维持不住公司正常的运转。
柯伊知道了,但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的白发,一天天变多。
放学回家,他正要上楼,突然碰上了程书文。
“哥哥,我们家会破产吗?”他问。
柯伊动作一僵,马上故作轻松地拍了拍青年的肩膀:“肯定不会,你想多了,爸爸妈妈会有办法的。”
“是吗?”
青年垂下眸子,轻声道,“凭什么……”
清秀的五官闪过与之不符的狠戾和怨怼。
柯伊睁圆了眸子。
但那种表情太快,像光斑划过地面,很快青年甜甜的笑了。
“我也这么觉得,我们一定能度过难关。”
柯伊嗯了一声,转过身,没有看到程书文瞬间消失的笑意,和阴沉的眸光。
话虽这样说,但难关恐怕过不去了。
家里的收藏品一件件被搬出去卖掉,父母的争吵声时常响起,大多是母亲指责父亲,父亲沉默着,最后歇斯底里地推门而出。
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事情终于迎来了转机。
星期六,柯伊待在家里接了几张画稿,正在修改人体结构,听见母亲呼唤他和程书文的声音,立刻放下笔,走了出去。
父亲和母亲都在,站在楼下手挽着手,穿着正式,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笑容。
“快去换件衣服,我们马上出去。”
柯伊心底疑惑,还是回到房间,打开衣柜,拿出很久没穿的小西装和白衬衣,换好衣服下楼,和程书文一起坐上车。
因为要节约开销,司机被辞退了,所以是父亲开车。
“爸爸,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程书文坐到座位中间,探头探脑地问道。
“那个大项目啊,终于有人慧眼识珠了。”柯父打着方向盘,满面春风,“只要今天那位愿意投钱进去,公司就活了。”
银行不放贷,那些所谓的朋友避之不及,焦头烂额了小半个月,终于看到了一点曙光。
“什么慧眼识珠,我看他是被你忽悠的。”柯母嗔怪地看了一眼,摸了摸钻石耳坠,“不过说来奇怪,他要谈生意我俩就行,为什么特别提出一家子都去呢。”
“谁知道呢,只要景先生愿意签合同就行。”
听到那三个字,柯伊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扭过头,失声道:“景先生?!”
“嗯,有什么问题吗?”程书文靠了过来,望着青年僵住的眉眼,歪了歪头,“哥哥难道认识这位景先生?”
柯伊定了定神,低头道:“没,没什么,只是觉得姓景的,很少见。”
一听姓景,他就想到了景淮。
眸子划过痛苦之色。
如果不是三年前的事,他和景淮怎么可能分手。
那件事情发生后,景淮离开了这座城市,三年渺无音讯,彻底和他断了联系。
算了,想这些做什么,错过就是错过了。
那位景先生那么有钱,应该不是他吧。
明明可以问爸妈具体姓名的,但询问的话到了嘴边好几次,又吞了下去。
夜晚,车子在车流中穿梭,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终于在一座造型奇特的大厦前停住。
柯伊抬头,认出这是他们市地标性的建筑,柯父从前想预约顶端的位置,但一直被告知,要等到三年后。
电梯上升,最上面一层停下,穿着职业装的女人早已等在电梯口,把他们带到了一间房间前,略微弯腰伸出一只手。
“请进,景先生已经等候多时了。”
柯父拿着公文包咳了一声,略微紧张地整理了一下衣服,才推门进入。
映入眼帘的,是环形的落地窗,夜晚的灯光闪烁,编织成这座城市华丽的外衣。
而在窗前,站着一个人。
他身材高大挺拔,轻柔的灯光落在宽厚的肩膀,落在柯伊眼中,却惊人的熟悉。
“景先生,您好,我是宝山房产的柯越山。”
柯父赶紧迎上去,伸出右手。
男人慢慢转了过来。
柯伊瞳孔震动,一时间血液倒流,僵在了原地。
男人没有穿正装,容貌俊朗不凡,挺鼻薄唇,唇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眉宇间凌厉的气势却足以让人退避三舍。
是……景淮!
怎么会是他!
景淮没有看等待握手的中年男人一眼,而是平静的,把目光投向脸色微白的青年。
三年。
好久不见,柯伊。
我曾经的,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