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至今都记得,在那条怨念之河里,我逐渐的失去了对自己的四肢的控制水平,也渐渐的从深入骨髓的痛觉慢慢的变成了毫无感觉,甚至,我连自己的记忆都丢掉了,我根本就不记得了自己到底是谁,自己到底来自哪里,唯一剩下的,就是满腔的怨恨。
“灵使,如果你曾经被怨灵吞噬过你的灵魂,如果你曾经无数肮脏的手,不断地撕扯着你的身体各处,如果你经历过我经理过的事情,我想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那样平静无波的跟我说话了,灵使,我不是圣人,你也不是。”
我们都不是圣人,我们都会有自己的七情六欲,受到不公平的待遇,我们的心情自然是不同的。然而那些所谓的当权者,却只希望我们能够成为他们手里面一把没有感情,只懂得杀戮的利刃,却毫不在意我们到底有没有感情。
“鬼眼,我们身上背负的一切,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正是因为清楚,所以我才会那样子的绝望,不管我是反抗,还是真的就这样子顺应天命,我所得到的都不过是更多的罪孽,更多的伤害,灵使,我已经不是当初的佐殇了,我是我,我只是鬼眼。”
灵使听完我的话,久久都没有再说话,有句话说得好,风水轮流转,多年以前是我在奉劝他,是我规劝他要放弃自己的坚持,放下自己的仇恨,去留意一下身边的事情,真正在意他的人。可是,今天,却变成是他在奉劝我了,只是这一切都改变不了了。
“对了,重逢以来,我一直没有问你,蒋到底在哪?她是不是在你的身边?”灵使想了一下,斟酌的说道。
“灵使,你这问的也太奇怪了吧,蒋可是你的小娘子,我怎么可能知道她到底在哪呢?”
我转过头去,看了看树上不停欢叫着的鸟儿,并没有正面回答灵使的问题。
“鬼眼,我知道你肯定是知道了蒋的行踪的,不然现在你不会这么心平气和的在这里跟我说话,要是以你的心情,要是蒋真的在多年前就已经香消玉殒了,那么见到我的第一面,你一定会不惜一切的杀了我的。”灵使肯定的猜测道。
跟聪明人说话就有这种麻烦在,就像是什么都被看穿了似的,真是讨厌极了。
“灵使,现在的我们是在同一个阵营上的,如果你想要再次闹内讧,那我就真的只能直接灭了你的口了。”
我和灵使这种看似云淡风轻的话,实则每一句都分量十足。因此,把一直站在我们身边的婢女吓得那叫一个胆战心惊。
“哎,你抖什么呢?对,说的就是你,你再发什么都呢你,我们又不会吃了你的,你用的着这么害怕我们吗?”
灵使像是看不下去似的,忍不住出口调侃了一下这已经有些僵硬尴尬的气氛。
站在我旁边的婢女一听到灵使这句话,不禁吓得原本就苍白的小脸,在一刹那间,变得几乎血色全无了。
“行了,你们先出去吧,就在外厅站着,有什么我会叫你们的。”我将他们打发下去说道。
“可是,皇上命令我们好好服侍两位大人的。”一直给我递些吃喝的婢女小声的,胆战心惊的说道。
“呵,鬼焰,说了多少次了,你的善良,你的心软,总有一天会伤害到你自己,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的,你不杀别人,那就是别人来杀你了,你现在放任某些人,那么将来,如果你死在那个人手上,你就不要后悔了。”
灵使意有所指的,对我眨了眨眼睛说道。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就更加觉得无奈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怎么这个人还是像当初一样呢。
“如果你把蒋的下落告诉我,说不定我会愿意把佐吾当年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你哦,这场买卖很划算吧。”灵使有些诱导的说道。
“呵,那还真是谢谢你了,不过我不需要,蒋的下落你就自己找去吧,反正如果你真的找得到,我就任你处置,呵呵,灵使,我当年就说过了,你做下的事情,你不要后悔,怎么现在,你就后悔了?”
“我,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我后悔了,我只不过是,只不过是”灵使说了好几句,都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我看着就笑了笑,不再讽刺他了,反正,这其中的伤痛,只怕他早就体会过了,现在也依旧被折磨着吧,不然怎么会到京城这个如此混乱的地方来呢,还是以人界国师的身份待在这里,这不是侮辱了他自己灵使的身份吗?
“对了,你不是曾经的魔君吗?你现在这么悠闲的在人界晃悠,那魔族的事情现在都交给谁打理了?”我不禁有些奇怪的问道。
当年我离开的时候,灵使还是魔族的君王,那现在过去了这么些年,我也没有听过魔族换过什么帝王,既然这样,那就意味着魔族的君王依旧是他,可魔族那么多事情,灵使怎么可能还有这个空闲时间来人界晃悠?
“哼,我倒想像以前那样子,忙得像个陀螺一样,这样子我就不用想起那么多不该想起的事情,现在还重遇你这么个大麻烦,我还真是有够倒霉的。”
“灵使,到底是谁比谁倒霉啊?我好好的躲在了人界,如果不是你,我的这双鬼眼的力量就不会重现,这样子也就不会被那些人察觉,那么我现在也不会变成筋脉全断的样子了。反观你,依旧那样的光鲜,那样的高高在上,你怎么就倒霉了?我看你比以前还好呢。”我哑然失笑道。
起码在魔族的时候,他还有一堆的事情需要处理,所以基本上都是忙的要死,可现在,到了人界,他却什么事情都不需要做了,如果非要说他在忙什么,那就是忙着吃喝玩乐了。
“我现在还叫好?鬼眼,你这个没良心的,如果不是因为你当初那个决定,佐吾就不会疯狂成那个样子,我也就不会被他抽皮剥筋,害得我失去了一身的魔力,最后不得不逃到人界这里来避难。”灵使在一旁十分不满的嚷嚷道。
“那也是你活该,谁让你当年那样子的算计佐吾,你最后还想要一个好的下场?再说了,当年我之所以会这么做,还不都是因为被你们逼迫的,你们有什么时候给过我选择了?怎么,现在,你们倒是来责怪我了?”
灵使一下子便被我说的哑口无言,呵,真是的,说的好像是我当年故意这么做似的,当然,我不否认,我的确是有自己的私心在,当年的事情如此的不堪入目,这副肮脏的身体,我实在是不想要在存活下去了。
所以,当时这么做,既是符合了他们所有人的要求,也算是圆了我自己的一点心愿吧。不过让我意外的就是,在这么多年以后,我会在现在这种状况下重新遇见灵使,也算是故人了。
“鬼眼,你不要真的告诉我,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或者说,你一点都猜不到。”灵使磕着一颗瓜子,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
“呵,我还真就不懂你在说什么了。”我装傻的说道。
“哼,鬼眼,你眼里的那点小算计,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啊,我想你应该能猜得到,这位即将到来的西域来者的真实身份是谁吧。”灵使有些试探意味的问道。
我装作一副没有听懂的样子,让从刚刚请示我们之后,就一直半蹲在一旁的侍女,给我再拿一件外衣来。
“下次记住了,谁才是你的主子。”在婢女好不容易站起来,稍微动了动她那双已经近乎麻木没有了知觉的双腿的时候,我突然的出声说道。
“回大人的话,奴婢的主子从来都是我们当朝的皇上。”那位婢女死死咬了咬下嘴唇说道。
“嗯,那就记好了,你的主子永远都只有现在当朝的皇上,不要有些什么别的心思了,不然到时候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
那个婢女一听到我这话,吓得就赶紧跪倒在地上,连忙高呼说奴婢不敢。
“呵,不敢?不敢你倒是敢在我的吃食里加入剧毒鹤顶红?别说我现在筋脉尽断,就算我只剩下一张嘴,我也能立刻将你毙命,你是不是要试一下?”我语气有些阴冷的说道。
那个婢女一听我这话,抖的更加厉害了,刚刚我跟灵使的对话,之所以没有避开这个婢女,就是因为从刚刚开始,我就已经在试探她了,不过很明显,这位婢女是不合格了。
“奴婢,奴婢,额,呜”
她还想说些什么,却不想突然就倒了下去,两只眼睛睁的大大的,嘴角却渐渐渗出了黑色的毒血,那血里面甚至还有一些慢慢蠕动着的小虫子。
“啊!”
周围的侍从看到我身边的婢女突然就这么惨死在一旁,而我依旧在哪云淡风轻的看云看天看风景。
“啊什么?没捡到这里多了一堆废物吗?身为下人,你们不是应该把这些从主子面前清理干净吗?”灵使狐假虎威的下令道。
一旁吓得呆呆的站在一旁的侍从
,听到灵使的这番话,立马回过神来,惨白着一张脸,一滚一爬的走上前来收拾。
“对了,不要碰触到她的血,不然,呵呵,你就会成为那些虫子的食物了。”在他们即将碰到那个倒在我一旁的婢女的尸体时,我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他们一听,脸上就更加害怕了,站在那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一个个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怎么,你们是哑巴吗?你们不会做的话,你们难道还不会问吗?”灵使有些无语的看着眼前这群,蠢得不可救药的侍从。
他们一听立马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不过在看了看我的脸色后,却又不敢出口问了。
“真是废物,那你们就直接收拾吧。”
“求,求达人饶我等一命,恳求大人宽宏大量,我们这帮下人也不过是奉了别人的旨意罢了,并不是我们真正的初衷,还望,还望大人能饶过我们。”
一群人齐刷刷的跪在了我和灵使的面前,把头死劲的向地上磕下去,不到一会儿,那地面上,便是血迹斑斑了。
“我就问一句。”
过了好一会儿,等他们都磕头磕的有点绝望了,都想着要不要干脆引颈自刎的时候,我终于说话了。
“大,大人请讲。”其中一个胆子还算比较大的侍从小心翼翼的说道。
“你们的主子是谁?”我漫不经心的看着不远处树上的叶子问道。
他们一听我这话,顿时脸色就更加差了,刚刚死在一旁的这位婢女就是因为回答了自己的主上是当朝的皇上,然后就惨死了,那难不成,要说他们的主子是眼前的这位杀气极厉害的大人?可是这样子,感觉也不太对啊。
“行了,我也不难为你们,你们记住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一个,你们的主子就是现在的这位皇上,而不是所谓当朝的皇上,这么说你们懂了吗?”我依旧淡淡的说道。
他们一听我这话,先是愣在了当地,好像没有完全听明白的样子,不过很快他们就反应过来了,连忙磕头称是。
“鬼眼,你真是的,宇昊都这么对你了,你还给他培养这么一群忠心耿耿的仆人,你不觉得你做的太多了吗?你的心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竟然这么宽宏大量就原谅了背叛过你的人?”灵使有些意外的问道。
“灵使,你是不是觉得,如今宇昊也背叛我了,当年佐吾也背叛我了,为什么我那样子的憎恨,报复佐吾,但对于宇昊,我却没有这么做,反而还会用这种极端的手段来辅助他的地位?”
我转过头去问道。
灵使楞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我会突然把这个问题点直接指出来,不过他也没有扭捏什么,反而还点了点头,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呵,那是因为,从一开始,宇昊就没有背叛我,我和他只见从一开始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我利用他来找回记忆,他利用我,得到长生不死的力量,还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这是一场相对公平的交易,并不是所谓的信任和背叛的区别。”
灵使显然不能理解我的这番话,因为在我说完了之后很久,他都一直一脸不解的看着我,我想了想,却还是想不到到底该怎么解释给他听,他才会明白。
“这么说,也就是,你只报复那些,你曾经真的信任过的人,却在最后报复了你的叛徒,而不是所有曾经伤害过你的人?”灵使想了很久之后,半知半解的问道。
“你这么说,倒也是可以的,反正意思上差不多吧。”
“宴会结束了?”
在熬了好几个时辰之后,这歌舞升平的宴会终于结束了,我跟几个神族不同门派的门主,虚与委蛇地彼此称赞一顿后,终于得以脱身。
当我一身疲惫地回到我那间破破烂烂的房子时,蒋竟然坐在房里黑暗的一角,在悠闲地喝着茶等我。
“你怎么在这里?”我笑着迈进门去,拿过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坐在桌旁,边喝茶边问蒋道。
“怎么,不欢迎我啊?”蒋皱着眉说道。
“得了,我们就别玩这一套了,今天宴会的血雨腥风,已经够累人的了,你就别再这里给我瞎掺和了。”我闭上眼睛,有些放松地向椅背上靠过去说道。
蒋见我这样子,便也不再多说,我们就在黑乎乎的房子里坐了好一会儿,这种感觉竟比起在宴会上时,要好上很多。
“不跟我讲讲吗?”蒋用手指轻轻地磨着茶杯口说道。
“你想知道什么?”我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说道。
“殇,宴会上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这么做根本就是在找死,你想跟王对抗吗?殇,你要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王的实力是怎样,我们根本就不了解,你这么贸贸然的试探他,你不觉得你这是在玩命吗?”蒋有些气急地说道。
我看着她有点恼怒的样子,心下不禁感觉有一丝暖意徐徐流过,蒋的意思我不是不明白,只是在那种情况下,我已经别无选择了,要么是他们死,要么是我活,当然,我知道蒋所谓的另一条路,可是那不是我要走的。
“蒋,我并不是想反抗他,也不是想要找死,我只是想走我自己的路,我只是不想我到最后功亏一篑。”
“可你现在这么做,就是在公然地反抗他,你就是在公然的挑战他的权威!他不惜毁掉这么多只棋子,他为了不是杀了你们其中的一人,也不是单纯地想要把你拉到他的阵营,他想要展现他的权威,可是,你却阻止了他,你知不知道这有多严重?”
“蒋,你以为,这个审判官的位置真的是我一手夺得的吗?蒋,我是有实力,可是不代表我有实力就能坐上这个位置,审判官历来都是代表了各方势力,他们彼此拉锯牵扯,才有了暂时的平稳,可是我,一个没有制造者的废物,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坐上这个位置?”我有些冷笑着回道。
蒋一听,整个人的脸色顿时就变差了,她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越来越陌生,仿佛回到了曾经我们之间淡漠的交情时,我们形同陌路的时候。
“蒋,我说过的,这是我的事情,你不要掺和进来。”我定下心神,直直地看着蒋,认真地说道。
“可我也说过,殇,我会陪你到最后。”蒋有些难过地说着。
“蒋,你不懂,你的人生跟我不一样,我从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就背负了比别人更多的责任,我没有制作者,其实是为了让我全无势力,这样子没有背景的我,在这个等级森严的神族里,根本就是难以生存的,可那个人为了测试我的能力,不惜布下这个局。”
我静静地说着,这所有的事情,仿佛说的不是我自己的事情似的。那副淡然的神情,刺痛了蒋的心。
“蒋,不要一脸的不可置信,也不要一脸的难过,神族的某些制度,某些人早就不该存在了,王想除去他们,却没有恰当的办法,所以他猜想出了个这样子的方法,让一个没有背景势力的审判官去审判这一切,等一切结束,他便以大不敬之罪杀了我,一切也就完结了。”
“所以,你什么都知道,却还是按照这条路走下去?殇,你是疯了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子轻贱自己的性命,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下场绝对会是你无法想象的!你是想要毁了你自己吗?”
蒋气的整个人都站了起来,伸出双手,下死劲地抓紧我的肩膀,气急败坏地说道。
我看着她这幅样子,心底不禁有些无奈,其实我并不想告诉她这一切,毕竟这牵扯太多了。其实在很早以前,我便猜出了这一切,毕竟整个神族的人都有自己的制造者,唯独我确实没有的,这已经足够奇怪的了。
更让我觉得奇怪的就是,原本没有制造者的我,应该早早就死在别人的手上了,毕竟没有任何人回去庇护这样子的我。可是我却很好的活下来了,甚至我的特殊体质,也是他人所没有的。至于我的武功,更是所有人中的上乘。
如果说,我生来便只是一只废棋,那么又何须让我活到现在,神族的上位者,想要除去微不足道的我,实在是太过于简单了。更不用说,总是这样子看似无意,实则有意地让我拥有这上乘的武功,还有百毒不侵的体制,这不很浪费吗?
这么好的东西,不放在一个重要的人身上,反而放在我这么个废物上,这又有什么理由说得通呢?别说是神族对我的同情和怜悯,他们往死里训练我的时候,可没有心软过,更别提一路成长过来,他们在背后推动各种势力对我的谋害。
我能活到现在,我都觉得这是个奇迹,可是,虽然他们总是看似想要除掉我,可每一次,当我命悬一线的时候,我总能及时找到救命的方法,如果不是他们故意授意,那又是怎么回事呢?
所以,经过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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