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末的时候,钟熠接了个双男主的剧。
在同期的本里算是很出彩的,角色也很不错,但是这两年双男主的风险大,尤其是另一个男主还没定好的时候,团队自然不敢轻易去接的。
结果趁着团队还在斟酌的时候,钟熠偷偷摸摸地把本儿给读了,然后他大半夜的联系了导演,自己做主给接了。
第二天经纪人气得直掐人中,钟熠慢条斯理地给她分析:“您看啊,我演过盲的也演过傻的,就是没演过大半部戏都腿瘸着的。”
“这角儿好啊。”他说,“别人吊着威亚拍打戏累死累活,我只用坐在那看着,多舒坦啊。”
后来主演敲定官宣完,开机前半个月,导演刘圆丰弄了个局,请主演们吃了顿私房川菜。
二月的时候年味正浓,包厢门框上挂了红红火火的辣椒串,水族缸里还养了几条喜气洋洋的孔雀鱼。
除了一位没来的老戏骨,钟熠算是剧组里咖位最高的,加上他年末刚刚又拿了奖,大家谈论的话题免不了都往他的身上落。
钟熠有点头大。
——他馋眼前的那一锅毛血旺馋得眼都快绿了,结果光是接话就接了半个小时,半天吃不上一口热乎饭。
于是最后他干脆把话题一转,引到了刘圆丰的小女儿身上。
刘圆丰最疼他那个六岁的宝贝女儿,立刻拉不住闸,摸着滚圆的肚子,开始乐呵呵地说他女儿前一阵子刚上小学,是如何如何在国际学校里和印度外教学了一口咖喱味儿的英语。
钟熠也终于如愿以偿,把筷子落在了面前的那一份毛血旺上。
结果夹的第一口黄豆芽就是凉的,钟熠只能叫来服务员,重新把小锅底下的火点上。
十分钟后,几口热乎的鸭血下肚,烟雾缭绕之间,钟熠终于抬眼,瞥了眼对面那个安静坐了两个小时的男孩。
是这部剧的另一位男主,一个脸生的年轻男孩。
黑发柔软,下巴尖睫毛长,露在宽大卫衣外面的脖颈清瘦而白皙。
也确实挺适合他这次的角色。和钟熠即将饰演的警察不同,这男孩的角色设定是个清冷的高中生,确实需要张干净的脸来演。
只是不知道这小孩儿是提前一个月先入了戏,还是实在太年轻了点儿,脸上的那点冷淡连藏都不愿意藏。
打进了这个包间的那一刻起,除了最初的自我介绍和问好之外,这个叫容眠的年轻男孩就没有再张口说过哪怕一句话。
倒还真不是他们故意挤对人家小年轻怎么的,而是这小孩自己吧,从来没有尝试着融入其他人的对话。
他微微垂下眼睫,手指蜷缩在卫衣宽大的袖口里,好像有点怕生,又好像十分警惕,一直坐得僵直而拘谨。
就连桌子上的饭菜,他也是一筷子都没有动过。他只是偶尔会在大家谈话的间隙中侧过脸,看向不远处的水族缸,不错眼珠地望着里面游动的鱼出神。
“这个容眠吧,听说是个去年走红的小网红,总共就拍了一个网剧。”沈妍偷摸着对钟熠说,“但是他这回这个角吧,听说别人连试的机会都没有,好像是刘圆丰的熟人还是怎么的,直接就给了他。”
“不说演技怎么样,脸长得难得有灵气,是真精致。”她拿水涮着鸭血上的辣油,惋惜道,“但要是一直是这种高傲性子,这以后估计有机遇都把握不住啊……”
“妍姐,”钟熠说,“鸭血再涮就要散了,放过它吧。”
整整两个小时一直在用白水涮掉每一道菜上的红油,沈妍手腕子早就酸得不行了。
“我能怎么办啊。”她苦着脸用筷子敲了敲碗边,“这一桌子香归香,就是我这张脸碰不了辣啊——欸你不之前来过这儿吗,就不能给我推荐点能入口的?”
钟熠笑眯眯:“开水白菜。”
沈妍和钟熠搭过两三部戏了,俩人私下交情一直不错,于是沈妍也没和他客气,直接一脚就往他腿上招呼。
钟熠不紧不慢地错开了身子。
“他们家红糖糍粑不错。”玩笑点到为止,钟熠慢条斯理地重新开口,“糍粑外脆里糯,但最绝的还是配的热乎的红糖汁儿,调得温热浓稠,干喝都香,蘸着皮皮虾都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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