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池子里捞出来的疯炉鼎的身上本不该掉下来任何东西。他们本就是将死之人,身上早就除了一件衣服什么也不剩。可这炉鼎的身上,竟然叮叮当当地掉下了好几枚晶体。
其中几枚是漂亮的桃色,还有蓝色、金色
这晶体像是有某种魔力,将在场所有人的眼珠都吸引了过去。就在此刻,原本被挽夏压着的疯炉鼎忽然发出“啊”的一声,苍白如蜘蛛般的手抓住其中一枚晶体,放进了嘴里
“啊”
主管气急败坏,正要让挽夏管好那只疯炉鼎。那疯炉鼎在吃了晶体之后,竟然不像刚才一般又哭又笑了。
相反,她露
出了幸福的表情,闭着眼,好像她回到了自己的家乡。
“这是什么东西,池子边还有几枚,西风,去把它捡起来”主管喊着。
西风往水池里去了。临桑看着水池,总觉得自己在看某种生物,觉得十分可怕。忽然间,他意识到几人在不知不觉间,放下了刚从池子里被捞出来的疯炉鼎。
“等下,他”
临桑骤然回头。可他看见那方才还在大闹乱跑的疯炉鼎自从池子里被捞出来后,竟然一动不动。他呆呆地坐在岸边,像是没有七情六欲的木偶,全身的情感与魂灵都被抽掉了一般。
一个猜想闪过临桑的脑海。
“难道这些晶体,是他的魂魄,是他的七情六欲”
临桑回过神来。他发现主管正盯着他,若有所思。
掉下池子的炉鼎在不久之后就死了。而临桑也因为他的“聪明”,成为了前门主最重视的炉鼎。
可这不是什么好事。
“以后这池子,就交给你来研究了。”
“临桑,你在这方面真的很有天赋。你要好好发挥自己的天赋啊”
黑色的池水如同怪物,吞噬着许多人的魂灵生命,输入着前门主的贪婪与野心,而它吐出的,是随机并少量,但能在市场上卖出天价的、多种颜色的晶体。
每个人明明自己都有七情六欲。可他们总是不满足,以摧毁别人的七情六欲为代价,来获得更多的感官刺激。
临桑总是戒备着那池水。即使炉鼎包容的特性,让他渐渐习惯了在那池水里工作。即使如此,他也渐渐被污染,被毁掉了双腿。
而他在浮在池水表面的彩色晶体之外,还发现了沉在池水内部的黑色晶体。至于池水的底部,临桑始终不敢去探寻。
西风成为了黑色晶体的前几个试验品。他没有死亡,而是因此变得很强,于是关于黑色晶体相关的实验,就这么被叫停了。
但有人偷偷存下了黑色的晶体,她每次存下来一点,只为了更大的目的。
那个人是挽夏。
挽夏是一名热烈的、勇敢的女子。临桑于是偷偷给她了不少便利。最终,挽夏找到临桑。
“在过去,我们没有这样的力量。而现在,我们借助这些黑轮,可以杀了门主。”她说,“以后长乐门会是我们的长乐门。长乐门本来就该是炉鼎的长乐门。”
临桑心中略微触动。而在联系乌合众的联络人后,对方也答道“帮助挽夏。”
除此之外,他还要求“继续把这些晶体的研究资料给我。”
多年来,临桑始终在向乌合众黑池的试验资料。似乎其他地方的浑沦都未发生这样的异变。临桑曾询问过一句,对方答道“或许是因为其他地方,都没有长乐门这样深重的怨念。”
对方顿了顿,又说“而且,或许这与你们是炉鼎有关。炉鼎养人,也养浑沦。”
至于那场爆炸,与其他之类的因素也就不提。由于前门主的贪婪,这黑池确实一直都被养得很好。
但改变的时刻,终于到了。
挽夏一直在偷偷服用黑轮。终于在那一日,她服用大量黑轮,带领炉鼎们杀了前门主与他手下的所有走狗。那时的临桑已经无法行走。他看着她慷慨陈词的背影,心想,或许长乐门的明天终于来临了。
直到挽夏带着他再度来到那片漆黑的池水面前。
“我们,还要继续用它么”临桑问她。
“这是我们唯一独有的、很重的筹码。”挽夏对他说,“彩色的晶体可以用来卖钱,黑色的晶体可以用来让我们变强,我们为什么不继续用它而且,你要继续研究它。”
“可我的腿”
“临桑,谁没有付出代价呢只有你有这个才华,你是最合适的人选。而且,你已经被它同化了,也不差再一时一刻。它污染你的速度比污染其他人的速度慢多了。乌合众的功法是很好,可我不想让他们对我们指手画脚。”
临桑看着挽夏的侧脸,和她藏在衣服下的,逐渐变得漆黑的经络。他想,到底是挽夏因为被污染而变了,还是每个人到了这个位置,都会这样。
“可是,池水是会吃人的。”他最终说。
对此挽夏倒是无所谓“没关系,那些叛徒们和走狗们的尸体够它吃一阵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