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糅合,封窈敢打赌,栽在这张痞帅笑脸上的女人,肯定不在少数。
封窈前两天在国际比较文学与文化学术会议上见过他,没想到他是剑桥的博士生,也参加了这个暑期项目。至于名字,记得是叫史蒂文……姓什么太长忘记了。
“Hi,?Steven.”封窈礼貌地回应。
史蒂文走到近旁,示意她手中的手机,“Is?this?your?first?time,?visiting?Cambridge?I?saw?you?taking?pictures…or?taking?selfies?(你是第一次来剑桥吗?我看到你在拍照……或者在自拍?)”
不待封窈回答,他接着道,“I?can?take?pictures?for?you,?and?I?could?perhaps?show?you?around.?If?you?don’t?mind,?of?course.?(我可以帮你拍照,也可以带你到处转转……当然,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面对着异国帅哥这张散发着魅力的笑脸,封窈忽然觉得手里的手机有点烫手。
她张了张嘴,婉拒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只听手机里传出一道低醇磁性的男声,语气温柔得令人头皮发麻:
“Sweetheart,?who’s?this?gentleman?(甜心,这位是……?)”
封窈还开着后置摄像头没有切回来,倒正方便宗衍把这个企图搭讪的男人看得清楚——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更何况是一个男人对着一个漂亮女人献殷勤。那双贼眼中的惊艳和欣赏,那副色眯眯的表情,孔雀开屏求偶般的肢体语言……将他的企图暴露无遗。
宗衍咬着牙,只恨隔着电波,不能一拳砸在那张自以为很帅的脸上。
突然的发声让史蒂文愣了一下,紧接着便听封窈对着手机说:“只是我项目里的一个同学啦。”
封窈说完,对史蒂文解释道,“I?was?just?on?the?phone?with?my?husband,?showing?him?the?beautiful?views?around?here.?(我是在跟我丈夫打电话,给他看这边美丽的景色。)”
说着,她动作刻意地抚过无名指上的戒指。
“Oh……”
求偶心使人盲目,史蒂文在比较文学学术会议上就注意到了这个风情绰约的东方美人,可是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她戴着戒指——或者说注意到了,但又没有完全注意到,被潜意识地忽略了。
“Well,?of?course,?beautiful?view,?worth?sharing.?(呃,当然,景色真美,值得分享。)”史蒂文有些尴尬,不过很快调整了过来,又是一派风度翩翩的英伦绅士范儿,“My?offer?still?stands.?If?you?ever?need?me?to?show?you,?both,?around,?it’d?be?my?pleasure.?(我说话算数,如果你需要我带你……们两个,到处转转,我荣幸之至。)?”
封窈礼貌微笑:“Thanks.”
——But?no?thanks.?不了谢谢。又不是寿星公嫌命长。
史蒂文点了点头,道了句明天见,转身离开了。
封窈的目光像爬格子一样,一点一点地下移,直到落在手机上。
屏幕上男人俊美的面庞上看不出表情,封窈想起来摄像头还是后置的,赶紧切了回来,对着镜头露出笑脸,软声软气:“老公……你吃醋啦?”
“这种过不了两年就会秃头的英国男人,有什么好吃醋的?”宗衍轻哼了一声,抬起下巴,神情极其不屑,“他也配?”
……辱英了啊。
当然大英帝国自有国情在,轮不到封窈来打抱不平,秃不秃头都跟她没有关系。封窈眨巴着眼睛,“我老公真大度。”
宗少爷又是一声鼻腔里的“哼”。
微风吹皱了河水,夕阳的余晖照在河面上,粼粼波光在封窈的眼中闪动,她软声撒娇:“老公再叫我一句sweetheart嘛……”
“……”
撒娇无用,宗衍盯着她问,“你那个交流项目里有几个男的?都多大岁数?几个已婚,几个未婚?”
封窈:“……”
封窈沉默。
宗衍等了一会儿,见她迟迟不开口,黑眸微眯,“到底几个?”
封窈:“我还在数。”
“……??”宗衍眼眸张大,难以置信,“有那么多?!”
封窈扑哧一下笑出了声。这男人……也太可爱了吧!
“我哪有留意有几个男的啊……我走神的时候都只顾着想你想儿子了。”封窈憋着笑,“要不这样,明天让他们从门前大桥下游过去,我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
宗衍:“……”
封窈唱了起来:“嘎嘎嘎嘎,真呀真多鸭,数不清到底多少鸭,数不清到底多少鸭~”
“……你当哄儿子呢?”宗衍终于忍不住被她逗笑了。
小粽子除了魔性洗脑神曲baby?shark?doo?doo?doo?doo?doo?doo之外,最喜欢的就是这首数鸭歌了。有段时间他天天指着湖里优雅游弋的白天鹅叫嘎嘎嘎嘎,也不管人家是天鹅,不是鸭。
“丑小鸭,为什么不是鸭?”宗少爷维护起儿子来强词夺理到丧心病狂。
然而竟然还有那么几分道理……
“我儿子说是鸭,那就是鸭。”这就是宗少爷的结论。
古有指鹿为马,今有指鹅为鸭,只能说父爱如山,是鸭就是鸭吧。
虽然封窈数不清到底多少鸭,挂了电话,宗衍马上叫下属调了一份交流项目的人员名录。
拿到名录后,他扫了一眼,唇角露出一抹冷笑:史蒂文·B·麦克莱昂德,之前根本没有报名参加这个项目,是在项目开始的前一天,也就是学术会议期间,才凭着贵族身份的便利加塞儿进去的。
至于为什么要加塞儿进这个项目……呵。
帅哥史蒂文只待了三天,就退出了项目,让项目组的女士们不禁大感失望惋惜。
宗衍忙完了公务,飞回伦敦,飞奔来迎接他的是一只屁颠屁颠的儿子,和一只屁颠屁颠的小柯基。
“妈妈呢?”宗衍抱起小粽子,先检查了一下他手上腿上的擦伤。几天过去,结的痂已经掉得七七八八,差不多愈合好了。
“在这儿呢。”封窈下了楼,笑意盈盈地看着父子俩,“欢迎回家,sweetheart~”
宗衍:“……”
“妈妈,什么是sweetheart啊?”小粽子是个好奇宝宝。
封窈:“Sweetheart就是爸爸,爸爸就是sweetheart。”甜心少爷哈哈哈。
“哦……”小粽子转向宗衍,奶声奶气地叫,“Sweetheart!”
宗衍:“……”
封窈:“……噗。”
宗衍俊脸严肃,“只有妈妈可以这么叫爸爸,宝宝不能叫。”
“为什么啊?”好奇宝宝追问。
严肃爸爸摸了摸儿子头顶上毛茸茸的浓密头发,“宝宝叫了会秃头。”
小粽子抬起小手捂住了脑袋,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我不要秃头!”
小小年纪已经懂得爱美了,封窈哭笑不得,“不要编造这些稀奇古怪的说法,欺骗小朋友好吗!”
宗衍凉凉地睨了她一眼,“是谁先编的?”
封窈:“……”好吧,是她先动的手。
小粽子带着小狗凯撒出去玩了,封窈看着小柯基一扭一扭的圆屁屁,正笑容满面间,忽然觉得身体一轻。
被宗衍打横抱了起来,长腿迈步朝楼上走。
男人衬衫领口的纽扣敞开着,封窈的目光顺着露出的一抹锁骨,落在他的脖颈上。他的脖颈修长而白皙,凸起的喉结精致性感,扑洒在她耳边的话语宛如呢喃,低沉而又危险,却是她无法抗拒的诱惑。
“我看你又是皮痒了,需要收拾……”
***
暑假一晃过去,封窈进入直博的最后一年,刚庆祝完三岁生日的小粽子小朋友也该上幼儿园了。
早在封窈怀孕的时候,宗少爷就已经把庆城的公立私立国际幼儿园都调查考察过一番,还考虑过家庭教育的方案,甚至动过收购一家幼儿园的念头。
不过最终还是封窈拍板决定,买什么买,现成的庆大附属幼儿园不香吗?
庆大附属幼儿园历史悠久,背靠着庆大,师资设施都是顶尖,更关键的是,幼儿园就坐落在庆大校园内——母子俩可以一起去上学,岂不美滋滋?
老婆大人发话了,宗衍当然是听她的。
开学前一天,封窈担心小宝贝会有分离焦虑,会不会哭闹着不肯去上学,比她自己上学还担心,辗转反侧到半宿,最后还是又被宗衍“收拾”了一顿,才累极睡着了。
哪知道第二天一早,除了说服小粽子上学不能带狗,也不能带天鹅,更不能带马……花了点功夫之外,去学校的一路上,小家伙却是兴奋极了,问东问西,小嘴叭叭个不停。
“爸爸那是什么?”小粽子指着学校的一栋楼顶上的太阳能电池板。
宗衍看了一眼,“太阳能发电。”
“哦……”小粽子若有所思,“那月亮能吗?”
封窈哭笑不得,正要跟儿子解释此“能”非彼“能”,只听宗衍说:“月亮不能发电,月亮能让妈妈变成狼人。”
封窈:“……”
“爸爸什么是狼人啊?”好奇宝宝小粽子追根究底。
宗衍:“狼人就是……”
“什么都不是!”封窈横了宗衍一眼,拿起水壶塞给小粽子,“宝贝多喝点水!”
好奇宝宝咬着吸管喝水,世界总算清净了一会儿。
学校很快就到了,不愧是开学的第一天,宗衍一手拎着小书包,另一只手牵着儿子,刚走到幼儿园的门口,已经能隐隐约约听见此起彼伏的哭声了。
封窈牵着小粽子的另一边,听见这哭声,心又提了起来——哭声可是会传染的,小粽子目前为止还好,可是进去看见别的哭包哇哇哭着要爸爸妈妈,不会也跟着哭起来吧?
穿过走廊,离教室越近,哭声越响亮。封窈不由庆幸自己教的是大学生,虽然也各有各的难搞,但起码不会哇哇大哭啊。
“霂尧小朋友是吗?”老师蹲下来,摸了摸小粽子的头,笑眯眯道,“我是周老师,很高兴认识你。”
小粽子不怕生,脆生生地打招呼,“周老师好。”
大大方方的孩子总是招人喜欢,更何况这个小宝贝长得这么可爱。周老师牵起小粽子的小手,“老师带你去认识其他的小朋友,我们跟爸爸妈妈说拜拜好不好?”
小粽子的小嘴扁了扁。
封窈如临大敌。要哭了吗?
宗衍的身体也微不可察地紧绷了一下。
小粽子叹了一口气,“行吧。”
封窈:“……?”
不是,你才三岁大的小人儿啊,怎么听着有股看透世事后的沧桑与无奈?
宗衍有点想笑,这臭小子,不知道跟谁学的调调?
无论如何,不哭最好。年轻的父母挥挥手,目送着儿子小小的身影被老师牵着,进了教室。
站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没有听见熟悉的哭声响起,这才放心离开。
“我们宗少爷当年上幼儿园的时候,第一天哭鼻子了没有?”手牵着手走出幼儿园,封窈好奇地问宗衍。
“我没有上过幼儿园,都是家教在家里授课。”
“……”
哦对,宗少爷小时候身体弱,估计没人会放心送他去幼儿园。
封窈心想,幼时没有经历过集体生活,果然对一个人的性格塑造很有影响啊……
“又在腹诽我什么?”宗衍捏了捏她的手。
出了幼儿园,就进入了庆大校园。差不多到了封窈要上课的时间了。
“没有啊~好了我要去上课了。”封窈松开宗衍的手,朝后退了两步,冲他飞吻,媚眼如丝,“Sweetheart~”
早晨的校园里人来人往,这一幕落在了不少人的眼中。
宗衍无奈地点了点她,真想把这个狡黠得像只小狐狸的女人抓回来,摁住狠狠地亲。
……
白日匆匆过去,宗衍送完儿子就又出差去了,去接儿子的任务自然落在了封窈的身上。
封窈以为只有上学的时候会哭声一片,没想到的是,放学时的幼儿园居然也有人哭。
有小朋友被老师领出教室后,一眼看见在外面等待的妈妈,顿时一边哭一边跑向妈妈。看到哭得稀里哗啦的儿子,那位妈妈也没忍住,跟着大哭起来,母子抱在一起哭成一片。
这重聚的场面,仿佛儿子不是来上了一天幼儿园,而是去叙利亚打了十年仗归来一样,闻着伤心听者落泪,相当的震撼。
“妈妈!”
听见儿子的喊声,封窈瞬时顾不上震撼了,蹲下身接住像炮弹一样冲出来的小粽子,在他的小脸蛋上用力地啵了一记,“宝贝!妈妈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