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记造册后去内务府领取,一应和未央宫的用度分开,若有特殊要用的,及时来和本宫禀告,能给的都给她吧。”
翠音应了一声,转而笑道:“娘娘还是心软,便是公主那般无礼,也不忍看她太过委屈。”
“一个被家里宠坏了的小姑娘罢了,本宫何苦跟她计较。”安陵容扶着翠音的手缓步走回主殿,轻笑道,“何况,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去。”见翠音不解,复又说道,“你以为皇上为什么一定要公主入宫?自然是因为忌惮敦亲王的势力,早早握一个把柄在手里才能放心,名义上是说喜爱公主,让公主承欢太后膝下,实际上是以公主为人质,借此掣肘敦亲王。年羹尧的例子就在眼前,皇上绝不会允许自己犯同样的错误。”
“所以,恭定公主这是敦亲王权衡利弊后做出的舍弃?”翠音眨了眨眼睛,轻叹了一口气,“再怎么疼爱,终究是比不上自己手中的权力啊。”
安陵容抬头看了眼天空,只觉得胸腔里郁结着一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自古以来,女子都是男子权力争斗中的牺牲品,即便是亲生女儿也不例外。
“难为你,还要处处哄着她。”甄嬛听着安陵容说起这几日照顾恭定的事情,感慨道,“安康都没见你这么费心哄过。”
“所以今日才带着安康来姐姐这儿躲躲清净呀。”安陵容看了眼在院子里玩得正开心的豆蔻和流朱,伴着安康银铃般的笑声,心情都好了许多,“那日我敲打了她两句,好歹安分了一些,不再整日吵闹了,只是琐碎的事情也忒多了些,昨日敦亲王福晋还特意让人送东西进来,生怕恭定受委屈。”
“辛苦你了。”甄嬛握了握安陵容的手,安慰道。
正说着,小夏子忙慌慌地进来传话:“师傅叫奴才赶紧来请娘娘去一趟养心殿,”他看看甄嬛又看看安陵容,“正好容嫔娘娘也在,不如一道过去,皇上生大气了。”
甄嬛与安陵容对视一眼,立刻知道事情不好,忙让人备轿,片刻不敢耽误地去了养心殿。
养心殿外,苏培盛正急得原地打转,瞧见甄嬛下轿,忙迎上来:“娘娘您可来了,皇上发了好大的脾气,把奴才们都轰出来了,娘娘进去好歹劝一劝,奴才们感激不尽哪。”转头又瞧见安陵容走上前来,顿时一喜,“哎哟,容嫔娘娘您也来了,正好,您和莞嫔娘娘一道劝劝皇上,奴才服侍这么多年,还没见皇上发过这么大的火。”
安陵容看了一眼甄嬛,转而问道:“究竟是出什么事了?”
“似乎是为了敦亲王的奏章。”苏培盛只知道个大概,“好像是请封的奏章。”
甄嬛诧异,随即明白过来,紧紧皱起了眉头:“敦亲王太过人心不足了,才封了他一双儿女,转眼又要来请封。”她转头看了一眼安陵容,“难怪皇上要生气。”
“皇上若不肯,大可把奏章退回去。”安陵容加快了脚下的速度,“皇上可从来不是性子暴躁的人啊……”
“放肆!”
安陵容的话被一声厉喝声打断,紧接着,一盏茶碗从养心殿内飞出来,正砸在安陵容和甄嬛面前。
看来皇上是真的动了大怒了。
安陵容和甄嬛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忧愁,不约而同地慎重了起来。
甄嬛率先进殿,安陵容则是先去偏殿泡了一壶茶,缓了两步进去:“皇上喝盏茶,平平肝火。”
“容儿也来了。”皇上抬头看了眼安陵容,伸手接过茶盏喝了一口,“苏培盛倒是乖觉,知道要去请你们两个。”
“苏公公是怕皇上动怒太过伤了身子。”安陵容温声劝道,“皇上先缓缓劲儿,消消气。”
茶香绵长,带着点温润的梅香,和安陵容今日身上所用的熏香如出一辙,让皇上不自觉地放松下来。他喟叹了一声:“你们姐妹二人当真是上天赐给朕的珍宝。”
冷静了些许,皇上将一封奏折递给甄嬛,说道:“你看看,允?竟然这样大胆。”
安陵容站在一旁惊心不已,却见甄嬛无比自然地接过了奏折翻看起来,好似已经做过成千上万遍一般。
只是,不等她惊完,甄嬛便将奏折上所写的内容复述出来,更是让安陵容吓得几乎不敢听。
“他要皇上,追封他的生母温僖贵妃为贵太妃,并迁葬入先帝妃陵。”甄嬛露出一丝不可置信的表情。
安陵容不明所以,皇上见她一脸疑惑,开口解释道:“温僖贵妃是先帝嫔妃,虽然早死,追封亦在情理之中,只是温僖贵妃当年死得难堪,先帝下旨不许葬入妃陵。”
安陵容恍然,这才明白了皇上的为难之处:“皇上若真允了敦亲王所言,便是置先帝的颜面于不顾,皇上更是无地自处,可若是不允……”她忙忙止住话头。
“他这分明是要置朕于不孝之地,就连先帝的颜面也不顾了。”皇上垂眸,眼中是一片冷意,“更可恶的是,允?才上了这封奏章,礼部和兵部两位尚书就齐齐上奏,提出要朕安抚后宫,追封太妃,重修妃陵。”
“皇上的意思是,敦亲王结党营私?”甄嬛脱口而出。
“混账!”皇上猛地一拍桌子。
安陵容忙上前握住皇上的手:“皇上息怒,不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龙体要紧。”
“是可忍,孰不可忍。”皇上气得胸腔起伏,“就算朕肯做这个不肖之子,也能对他们的暗中勾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太后,怎么肯!”
安陵容轻拍着皇上的后背,垂眸不语,早知道涉及朝政之事,她怎么也不肯来的,只是没想到,甄嬛居然谈论起前朝之事如此熟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