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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嬛顿时恍然,思忖太后今日这般对她或许是因为她近来过于专宠御前了。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低低地对安陵容道了一声谢。
看着甄嬛离开的背影,安陵容心里五味杂陈,不免对皇上多了几分怨怼。
好好的,对她这般上心做什么!
相比起皇上,安陵容更看重与甄嬛的姐妹情谊,好不容易这一世她与甄嬛拉进了距离,真正交心而处了,却因为一个男人又被迫离心,她烦躁得很,连带着听到小夏子传旨说皇上午后会过来看她时也没了好心情,冷淡地随口敷衍应了一声,满心里想着都是她的莞姐姐。
若是没算错,莞姐姐来年二月份左右就会怀孕,若是这次能保住这个孩子,或许皇上还会念着和姐姐的情分,不至于让姐姐落得凄惨离宫的下场。安陵容握紧了拳头,暗暗下定了主意。
“朕看着你怎么又瘦了一圈,没好好吃饭吗?”午后,皇上来瞧安陵容,握着她越发纤细的手腕,有些心疼,“你想吃什么,朕让人做了给你送来,怀胎十月甚是辛苦,可不能这样消瘦下去。”
安陵容神色倦怠,没心思搭理皇上,随口说了句想吃辣的,皇上立刻叫了苏培盛吩咐下去,而后又细细叮嘱她各样事情。
站在一旁的翠音和莳萝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震惊。九五至尊,哪里有过这般低声下气的时候,安陵容今日有些举动可以算得上是大不敬了,可皇上都迁就着她。唯有芬若见怪不怪,当年纯元皇后怀孕的时候,皇上也曾这般过呢,有什么稀奇的。
缓了缓劲儿,安陵容才提起一些力气与皇上周旋:“皇上,臣妾有日子没见着夏常在了,不知她如今可好?臣妾想去瞧瞧她。”
“她吃得多,人也越发滚圆起来,日常不大往外走动,朕瞧着她的肚子,比当年齐妃怀三阿哥的时候还要大些。”皇上前几日刚去看过夏冬春,倒记得清楚,“皇后先前拘着她吃饭,险些饿出个好歹来,只能由着她吃,想来孩子养得极为壮实。”
安陵容眼眸微微一闪,轻笑道:“后日就是除夕了,臣妾向皇上告个假,就不去阖宫夜宴了,赶巧去看看夏常在,可不可以?”她拉着皇上的手,微微撒娇。
皇上哪有不依的,还叮嘱了芬若一定要紧跟着,让人抬轿过去,别受了寒。
得到了皇上的允准,安陵容自是松了口气,不然自己还要另想借口去堵皇后的嘴,累得慌。
眨眼便是除夕。
太后身子好了许多,难得出席宴会,果郡王也入席在列,和太后说起巴蜀之行:“儿臣此行去了剑阁梓潼的古栈道、李冰的都江堰,还有杜甫的浣花居所。”听太后说起千佛岩,又说道,“儿臣知道皇额娘心念佛事,已经替皇额娘一一拜过。”诸般温顺,没有半点狼子野心的模样。
太后轻笑一声:“难为你,一片孝心。”笑容意味深长,蕴藏了太多的深意,“蜀道难于上青天,你此行辛苦了。”放过果郡王,太后又看向华妃,那么一片耀眼的金色,她想忽略都不能够,“华妃这件衣裳不错,哀家虽然眼神不好,都觉着光彩夺目。”
众人的视线齐齐向华妃看了过去。
华妃嫣然一笑:“太后赏了那支步摇,臣妾想着得有些好衣裳配才相得益彰,所以让绣院新做了几身。”说是绣院,但实际上还是让宫外珍宝斋做的,花费比上次清音阁的那套更甚三分。
“什么衣裳配什么首饰,本宫看华妃簪的绢花也价值不菲呀。”皇后特意点出华妃的首饰也昂贵不凡。
华妃浑然不觉皇后的话有什么不对劲,可劲儿地炫耀:“宫中簪发的绢花都是绸缎做的,虽然好看却容易腐坏,臣妾用的是金线密织穿宝石珠子做的。”说话间,她还朝皇上看了两眼,见他也望过来,不禁更加得意。虽说节俭,但哪个男人不希望自己的女人坐在边上能光彩夺目,为自己争脸面?听见皇后话里话外责备她花费巨大,华妃冷了冷语调,呛声道,“臣妾家里好歹有些贴补,不必费宫中的钱。”
“都像华妃一样有个好娘家才好呢,就不用守着月例银子过得紧巴巴的。”皇后轻笑说道,余光瞥见皇上和太后都沉了脸,顺势也就收住了口。
华妃听出皇后的不怀好意,笑道:“臣妾娘家再好,也是得皇上赏识。”
“年羹尧就你这么一个妹妹,自然是朕赏赐他什么,他都贴补给你了。”皇上面色淡淡地说了一句,太后坐在一旁,闻言只是了冷笑。
看出太后的不耐烦,竹息连忙寻了借口让太后先行离席了。
曹琴默坐在自己位置上,看着慢步离开宴席的太后,心里一阵发颤。以前从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如今跳出华妃的圈子,以局外人的身份再看华妃,只觉得她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踩在皇上的底线上,而且还丝毫不觉自己有错。如今皇上奉行节俭,可不止在后宫,哪怕华妃所用花费皆来自年家,也不能掩盖她奢靡浪费的行径!更甚至,还明晃晃地告诉皇上,年家行事与皇上背道而驰,整个年家都手笔巨大。
曹琴默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忽然觉得自己倒向安陵容实在是正确的决定,哪怕安陵容最后没帮她封嫔封妃,她与华妃划清界限,凭着自己的能力,未必不能自己争取爬到高位——单单是安陵容告诉她欢宜香之事,让她看清楚了形式,曹琴默也承她的情,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