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两人又客套地说了几句,安陵容听出她不经意间的在意,想了想,还是开口提醒她:“莞姐姐,可是倾心于皇上?”
甄嬛一愣,脸上绯红:“容妹妹怎么突然问这个?”
安陵容沉默了一瞬,没有调侃她,反而异常冷静,甚至透着一丝冷酷,缓缓说道:“那我要提醒姐姐一句,这宫里最容不下的就是真心,尤其是对皇上的。后宫的女子,终其一生所能谋求的,只能是帝王的恩宠,而不能是帝王的情爱,若追求后者,结局必定凄凉可悲。”
甄嬛心头猛地一跳。
很多时候她都会觉得,安陵容不似她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懵懂稚嫩,内里其实有着睿智老者般的灵魂,每每说起话来,总能让她心头震颤。自上次御花园枯井沉尸一事开始,她就知道,安陵容是个了不得的人,即便不能结盟,亦不可得罪。
她因着那日安陵容一句“枪打出头鸟,若是恩宠太盛、锋芒太过,定会被人视作眼中钉”而选择收敛锋芒避宠而居,这才有了这大半年的安稳时光。眼下,安陵容又提醒她不要对帝王交付真心,她才恍然惊醒,自己差点犯了入宫的大忌。
甄嬛手心冒出冷汗,面上却是浅笑:“容妹妹说哪里的话,既入了宫,此生便都是皇上的人,除了皇上,难不成我还能对旁的人动心不成?”
安陵容只是笑笑,不再说话。
又说了几句,甄嬛便请辞了,安陵容笑盈盈地送她出门。
看着甄嬛离开的背影,安陵容眼眸深深。她们之间,情分总是有的,安陵容也不愿眼睁睁看着她往火坑里跳,她已经提醒过甄嬛了,若是此生还是逃不开“菀菀类卿”的命运,那边是她命中注定,不是外力所能改变的了。
又过了几日,小夏子来传旨:“小主大喜,皇上赐莞贵人汤泉宫浴,还请槿汐姑姑随侍。”
甄嬛一笑,谢过皇上隆恩。
彼时安陵容正与一同赏花,对她微微一礼:“恭喜姐姐。”
甄嬛谢过她,让崔槿汐先去收拾东西,自己则回去做些准备。
浣碧扶着甄嬛回屋,临走前,还特意挑眉得意地看了眼安陵容,气得豆蔻险些又控制不住,被安陵容拉住了才作罢。
“是莞贵人得宠,又不是她,也不知道她在优越什么。”豆蔻愤愤地扶着安陵容回了寝殿。
安陵容捏了捏她的脸,笑着哄了她两句,转而说道:“你去同莳萝说一声,莞贵人今晚承宠,碎玉轩难得冷清下来,正是见夏答应的好时机。安排一下,晚上我在饮绿轩见她一见。”
过了午时,甄嬛便带着崔槿汐上了去昌平行宫的车轿,离宫去了。
“我家小主体虚,最适合泡汤泉了。”浣碧故意在豆蔻面前晃悠,笑得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呀,我怎么忘了,容小主也是身子虚弱来着,也不见得皇上带她去行宫呀?”她拿着手帕掩唇直笑,“这人与人就是不能比,恩宠盛不盛,还是得各凭本事。”
豆蔻咬了咬牙,忽的冷笑一声:“小主的恩宠自是皇上的心意,浣碧姐姐这话说得倒是酸的很,没得以后你也飞上枝头去,得了皇上的宠爱才好。”
浣碧眉心一动,立时骂她:“你这小蹄子,混说什么呢!”
“我是说,浣碧姐姐也有几分姿色,那余官女子都能得皇上恩宠,浣碧姐姐自然也能不是?”豆蔻扬头一甩,头也不回地走了。
浣碧留在原地,又是羞愤、又是思忖。
入了夜,碎玉轩里顿时安静下来。
莳萝悄悄地开了角门出去,不多时,就领着一个身量高挑的女子走了进来,一路朝着南边的饮绿轩而去,豆蔻借着洗衣盯梢,见那人安然进去了才松了口气。
入宫半年,夏冬春的棱角是被磨了个一干二净,如今她在宫里活脱脱就是个笑话,整日里不是被禁足,就是被拘着学规矩,就连父亲也从一开始地四处打点帮衬变成了现在的不管不问,甚至还说,她若是不得用,便考虑将夏家旁支的女儿送进宫来。
生平第一次,夏冬春知道了屈居人下的滋味。
延禧宫里,除了她陪嫁进来的两个丫鬟,谁都对她没有好眼色,富察贵人更是,自从得了宠,就越发的轻贱她,动不动就是责骂,她学得满腹文书,骂起人来都文邹邹的,有时候夏冬春还听不懂,呆愣在那儿,又惹笑话。
所以,安陵容让莳萝来传话的时候,夏冬春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立即就答应了。
惶惶等了几日,好不容易等到今日安陵容松口见她,夏冬春忙不迭地就过来了。
“夏妹妹坐罢。”安陵容看着眼前这个容貌迤逦的女子此时面容憔悴,不禁心生感慨,“初见姐姐时,还是那般意气风发,如今怎的变成这样了?”
前世,她踏进紫禁城的第一份羞辱就是源自夏冬春,却没想到居然还会有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