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克·福尔摩斯兴冲冲地离开了,他对布莱顿之行充满了期待。
裴湘和迈克罗夫特对视了一眼后,继续之前的话题。
“莱昂·西多特爵士并不是贵族出身,他父亲只是一个普通的乡间牧师。他年少的时候,就在绘画领域展现出了极佳的天赋,他的瞬间图像记忆能力,对光影变化的敏锐捕捉能力,几乎是与生俱来的。所以,老西多特把他送到了伦敦学习美术。等到西多特二十多岁的时候,就开始崭露头角了,尤其是在肖像画领域,他渐渐有了名气。”
“我读过他的生平介绍,我记得……”
裴湘努力回想偶然间过的文字。
“据说,他在给一位大商人画肖像的时候,认识了一位上校家的小姐,还陷入了热恋。但是,他那时候初出茅庐,家境普通,那位上校看不上他,就阻挠了西多特和女儿的婚事。那之后,西多特深受刺激,颓废了几天后,他朝朋友借了一笔钱,动身去欧洲大陆深造。再后来,他就成功了,声名鹊起。莱昂·西多特不仅受到了一些欧洲皇室成员的喜爱,还给自己弄到一个爵位。”
迈克罗夫特的表情有些凉薄:“是的,西多特一直是这样对外讲述这段经历的。他还好心大度地声明,永远不会对外透露相关细节,把那位阻拦了他的爱情的上校的姓名公之于众。同时,他也请求一些了解当年过往的朋友,不要随意谈论那些事。”
裴湘笑睨着迈克罗夫特:“只听你这语气,我就能猜到,这里面有反转的故事情节。难道……只要西多特爵士透露了那位上校的姓名,大家就会对他的过去产生怀疑?”
“是的,多莉丝,你总是这么敏锐。”
“不,是你的表情太过明显,亲爱的福尔摩斯先生。下次恭维我的时候,请你找一个更加真诚的理由。”
“不真诚”的绅士轻笑,他喝了一口微凉的咖啡,然后继续说道:
“真实情况确实和西多特的叙述大相径庭,我们也是最近才调查清楚的。这就又涉及到了另外的机密,和我们即将到来的布莱顿之行有很大的关系。”
“我猜,你会对我和盘托出。”
“当然,多莉丝,隐瞒你没有任何好处。”
迈克罗夫特拿开餐巾,从座位上起身,他对裴湘伸出手:“福尔摩斯夫人,咱们去书房详谈?”
裴湘抬眸看了一眼站在身前的男人,稍稍迟疑了一瞬,便把手放进了对方的掌心。
就着迈克罗夫特的温度和力道,裴湘起身。
而后,两人谁也没有把手松开,就这样一个牵着另一个上了楼。
在迈克罗夫特的书房,裴湘率先打破两人之间的静谧,继续之前的谈话内容。
“那么,迈克罗夫特,你可以向我揭露那些隐藏在暗中的真相了。”
迈克罗夫特的表情没有多少变化,只是,他松手的动作有些慢。
“西多特当年确实和那位上校的女儿陷入了情网,他也受到了一些刁难。但是,从我们的事后调查结果来看,那些刁难无伤大雅。上校那么做,只是出于一位父亲对女儿的疼爱之情,他想考验一下这个年轻有才华的小伙子。”
裴湘的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在上校看来是无伤大雅的阻拦,但是,自尊心很强的西多特却因此产生了芥蒂?”
“是这样,后来还发生了一些事情,反正,上校最终同意了两人的婚事,对西多特的器重也与日俱增。可是,那位上校是一个军事工程设计所的负责人,有许多心怀不轨的人盯着他,西多特这个准女婿,也因此进入了一些人的视线。”
“一些人?间谍?”
迈克罗夫特轻轻颔首:“西多特本就不满,再被间谍利诱蛊惑,心中大概是已经存满了恶意和愤懑。所以,当他在上校的书房里看到一份机密的工程计划书的时候,就动了歪心思。他飞快地记下了上面的内容,然后,把文件中的重要情报卖了一笔钱。”
裴湘皱眉:“上校怎么会把机密文件带回家中?他没有发现西多特进入过书房吗?”
“上校没有及时把文件送到档案室封存,这是是他的失职,并且,他确实没有过多防备过西多特。在答应了婚事后,上校就把他看成了家人,毕竟,西多特一直表现得情深义重,一副深爱上校女儿的样子。”
“那么,在丑闻爆发之后呢?当上校发现计划书中的各种数据被泄露后,也没有怀疑西多特吗?”
“上校有个儿子,很不成器。他欠了不少赌债,父子之间的关系有些僵硬。”
裴湘挑眉:“西多特把倒卖国家军事机密的脏水泼给了对方?”
“对,上校当时就心脏病发作,直接气死了。”迈克洛夫特的目光有些悠远。
这个结果让裴湘沉默了片刻。
“那么,警察逮捕了上校的儿子?”
“他逃了,现在依旧在通缉犯的名单中。”
裴湘思绪飞转,语速飞快地询问迈克罗夫特:
“既然已经给上校的儿子定罪了,就说明当时的调查人员没有发现西多特的罪行。并且,从西多特公开的资料里,我们已经得知,他迎娶的两任妻子都不是什么上校的女儿。所以,他在上校家出事后,抛弃了未婚妻?”
“是的,他声称深爱英格兰,实在无法和这样的人家结亲,但是,他又无法面对昔日恋人的泪水。西特多内心深受刺激,就离开了大不列颠岛,去了欧洲大陆。”
“这样的丑闻,怎么之前没有一点大范围的报道?”
“那位上校是很勇敢的战士,立下无数功勋,所以,当局并不想在他死后还遭受公众的唾弃。为了他的名誉着想,调查人员警告过一些人,压下了一些特别详细的报道,十分低调地处理了当时的那件丑闻。当然,他们对于上校儿子的通缉从来没有放松过,毕竟那次的泄密,造成了很大的损失。”
“原来如此,”裴湘点了点头,“我还有两个问题。一是,上校的女儿后来怎么样了?二是,你们是怎么发现当年的真相的?”
迈克罗夫特给裴湘到来一杯红茶,在她的身边坐下。
“那个被抛弃的姑娘失去了父兄的庇护,很快就郁郁而终了。至于我们为什么会调查出当年的真相?”男人的眉目中浮现出些许的嘲弄。
“那位西多特爵士大概是吃到了贩卖情报的甜头。他在欧洲大陆上给达官贵人绘制肖像画的时候,就有意识地收集了不少上流社会的丑闻。然后,在返回不列颠后,他就盘算着把他搜集到的消息秘密卖给政府。因此,我们这才注意到这位大画家。”
裴湘有些不解:“以他今日的身家地位,不该为了一笔财富做出这样危险事情的。”
“他不要英镑和金币这种实在东西,”迈克罗夫特目露玩味,“他想要几个荣耀头衔,比如皇家艺术协会会长之类的。”
“不管他人品如何,他的艺术成就还是值得肯定的。而且,当局应该是刚刚知道他曾经做过的丑事,那么,在他一提出交易的时候,你们为什么没有尝试着考虑答应,反而要深入调查他呢?并且,时隔多年,你们是怎么调查出当年的那些隐秘真相的?”
迈克洛夫特向茶杯里加了一颗糖,慢悠悠地说道:
“这事儿一开始不是由我接手处理的,西多特刚刚露出这种意向的时候,一位大人物是非常动心的。不过几个荣誉头衔,就能换来一本丑闻记录,其实挺合算的。可是……多莉丝,你记得我说过的那位通缉犯吗?”
“上校的儿子,你说过他是被冤枉的。”
“是的,这么些年,他一直想找西多特报仇,但是因为西多特跑到欧洲去了,他就一直潜伏着。期间,西多特返回过英格兰,娶妻生子,他听到消息后,就去偷袭刺杀西多特,但是没有成功。”
裴湘听到这里,立刻反应过来,迈克罗夫特让她假扮的那个姑娘,应该就是西多特返回英格兰期间出生的。而且,她的失踪,说不定就和那位复仇者有关。
她看了一眼迈克罗夫特,无声询问,得到对方肯定的眼神。
两人暂时没有细说此事,而是继续之前的叙述。
“刺杀失败后,受惊的西多特再次离开家乡,跑到国外躲避仇人。等到上校的儿子有能力去欧洲找西多特的时候,发现西多特变得异常谨慎。这位大画家雇佣了几名拳击手时刻保护自己,从不落单。让仇人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那个人真是忍耐了许多年。”裴湘忍不住喟叹。
“确实。对方报不了仇,就一直盯着西多特的一举一动。他大概是希望亲手杀死西多特,所以,这些年也没有给自己喊过冤。但是,当西多特又想通过贩卖秘密获利的时候,他再也无法忍耐了。便冒着被抓捕的风险给上校生前的几位老战友写了信,述说了自己的无辜,同时还提供了一些线索。于是,我们按照他的话,重新调查了当年的事,果然发现了不少隐情。”
裴湘目光一沉,微微提高了声音:“既然有线索可以查证……当年的调查人员有问题?还是那个军事工程研究所里有内鬼?”
“多莉丝,你这么快就察觉到问题的症结了?”
迈克罗夫特轻笑摇头:“那是一笔乱账了,正好借机重新梳理一遍有关部门的雇员背景。多莉丝,这里面的事更加错综复杂,又和咱们今天要谈论的事关系不大,我就先不和你细聊了。而且,我也得遵守一些保密条例的。”
裴湘理解地点了点头,不再深问,而是继续关注西多特的经历。
“既然发现了他曾经的叛国行为,为什么不立刻逮捕他。”
“这就是为难之处了。”迈克罗夫特叹了一口气,又往茶杯里添加了一块砂糖。
“我们一边调查西多特的过去,一边和他谈判,希望他能稍微透露一下那些消息的内容,好让我们知道值不值得。没想到,西多特给了我们一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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