岫已去安排,急是急不来的,越是这样的时候,越该静下心来养精蓄锐。
到了下午,她正倚榻边小憩,忽然听到外间有动静。
留芳很快来禀:“少夫人,堂姑娘回来了。”
青唯愣了愣,谢容与说,最迟一日,便把崔芝芸从刑部放出来,竟是做到了。
青唯立刻从榻上翻身下,拉开门,迎面见驻云将崔芝芸扶入院中。
崔芝芸见了青唯,更咽着唤了声:“阿姐。”
青唯快步上前,“刑部没为难你吧?”
崔芝芸摇了摇头:“刑部把我带去,问的是阿姐的事。”她眼眶已红了,却是拼命忍泪没有落下,末了,还竭力笑了笑,“阿姐,我什么都没说,真的,我回撑住了。他们无论问我什么,我都说知道。问我伤没伤袁文光,我说我太怕了,记得了,问我你是何时回来的,我说我晕去了,醒来就见到了你,时天还亮着,我回什么都没说错,对吗?”
青唯“嗯”一声,“多谢。”
雪只停了半日,会儿又细细地落下了,留芳在一旁温声道:“外头凉,少夫人与堂姑娘如回屋里说话,奴婢给堂姑娘备了参汤,就端来。”
自从青唯在阳坡校场受伤,她屋中的暖炉一日都不曾断过,崔芝芸随青唯回到屋里,没来得及吃参汤便急问:“阿姐,我爹爹眼下怎么样了?”
青唯将汤婆子递给她暖手,只道:“叔父尚好,你必担心。”她问,“你今日刑部是哪位大人放你出来的?”
青唯这一问,原本没期待崔芝芸能回答,只是抱着一试的心态。
没想到崔芝芸竟知道答案:“是刑部一位姓梁的郎中。”
梁郎中,那就是出城缉捕她的那位了。
青唯立刻问:“位梁郎中可跟你提什么吗?譬如为何会放你出来。”
崔芝芸点了点头:“我也正疑『惑』呢,他说,放我离开,是小昭王的意思。小昭王称这案子与我和阿姐都无关,让他们去找他。哦,对了,梁郎中还说,刑部因要去审查玄鹰司的案宗,很缺人手,以不审我了。”
崔芝芸道:“阿姐,玄鹰司不是此前拿我的衙门么,眼下怎么要被审查了?姐夫呢?他知道事吗?还有小昭王,他平白无故为何要帮我们?”
青唯听了话,却是沉『吟』。
个梁郎中,无端与芝芸说许多,恐怕单单是试探,还有怀疑之意。
他们还是认为她是真正的劫匪。
梁郎中的话,未必全然可信,毕竟玄鹰司这个衙门,想要彻查,风浪应该不会么小。然而可以确信的是,崔芝芸被放了出来,玄鹰司必然已陷了进去,诚如张远岫所说,玄鹰司职能被搁浅,正是何家想要的,能再拖了,她必须尽快见到崔弘义。
青唯打发崔芝芸回房,换好夜行衣罩上斗篷,正预备直接去会云庐等消息,时,朝天在外叩了叩门,说:“少夫人,有您的信。”
青唯快步将门拉开,默声地将信看完,信是张远岫的,上头只写一句话:“今夜宫宴,时机正好,望姑娘于戌时之前来会云庐一叙。”
青唯看了眼天『色』,回屋将信函烧了,快步往外走:“朝天,送我去会云庐。”
朝天应诺,把青唯送至楼馆,青唯下了马车,抛下一句:“你回吧。”快步入楼中。
朝天没回,他在纷纷雪中扶刀立,一脸困『惑』地望眼前楼馆。
会云庐究竟是什么地方,青唯不知道,但朝天是知道的,如果说东来顺是流水巷最大的酒楼,那么会云庐就是上京城文人雅士最爱聚集的地方,楼里雅舍分布,宽敞清静,士子们若有余钱,在此订下一间,邀三五旧友清谈畅饮,也是人间美事一桩。早年曲茂附庸过一阵风雅,邀江辞舟前来,朝天是跟来过的。
后来曲茂烦了,原因无他,只因雅舍里能招流水巷的姑娘。
换言之,雅舍里多是男子,很少有姑娘。
样的地方,少夫人昨晚来了一回,眼下又来一回。回回都去雅舍,是怎么回事?
朝天在雪中立了两个时辰,见少夫人一直没出来,心中一个诡异的念头浮出水面,越来越清晰。
他垂目,在望向新刀的瞬间,那个念头在脑中轰然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