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鱼圈到法特镇的十八里路,还是小日本子时沿途村民自己修的,道非常不好走,马车不时地打误。车老板子是赵家的本家人,虽然一再打马,但这马车就是跑不起来。待到法特时,天已到二更,仍没见着赵杰他们马车的影。
瞅着法特镇夜深人静黑呼呼的大片房屋,我这时脑袋有点冷静了下来,坐在车上犯起了愁。
按理说我是**的工作队员,而赵杰则是中央军的军官。虽然那个时候国民党部队没到舒兰来,我也没见着他们什么样,心里也没什么大的反感。但是我知道那是有钱人的队伍,而八路军是穷人的队伍。这两支队伍在抗战时也曾是兄弟部队,也联起手打日本人,但现在他们是对头冤家,你说我这讲情的口咋和区里人开啊?说赵杰不是中央军的军官吧,在自己人跟前撒谎不说,一旦他承认了我这不是自个给自个挖坑吗?叫沈队长知道他得对我啥想法呀?说他是吧,一旦他没承认,你说我这不是坑了自己的亲大舅子吗?这老赵家的人能饶了我吗?正在我左右为难寻思不出怎么办好的时候,马车已到了区政府的门口。只见区政府的院里气死风灯雪亮,人仍在进进出出。我知道,那时候的区政府正是忙的时候,干部正在通宵达旦工作。
我下了马车,拄着棒子正想往院里进,就见赵杰和一个瘸子说说笑笑地从屋里出来。看到我,赵杰说:“你来啦?——没事了!”然后跟我介绍说,“这是法特区的韩副区长。”又跟他介绍我说,“这是我妹夫王喜山,也是你们的人。”
“你就是王喜山哪,你人我不认识,但名字我熟。你原来是咱这的校长,小日本跑的时候,你组建学校的事乡亲们都挺赞扬。后来听说你参加了咱们县里的工作队,你咋在这呢?”
“有病啦,回来养病。”
“啥病?”
“风湿病。”
“那可得好好治治,要不得落残疾,你看我这腿,生活得多艰难。那年要不是赵杰救了我,我哪有今天啊!”
“你看你又提那事,咱乡里乡亲的那点事还不是应该的吗?”
“赵杰啊,你这话说得对,乡里乡亲的谁没个难和灾?那阵你帮我,这下我得帮你。你说的话我信,你不可能是中央军探子,中央军探子到咱这探啥呀?咱这也没有军队!不过你这枪我留了下来,心里觉得怪不得劲的。”
“你这是公务。再说这枪我留着也没啥用,就是玩,这玩不好还惹祸。这回省心啦!”
他笑了起来:“赵杰呀,不怪大伙说你是聪明人!哪好吧,今天咱就唠到这。你回去吧,家里人还掂闲(牵挂)着呢!”
告别了韩副区长,我和赵杰坐上马车往回赶。
在车上赵杰问我:“喜山,你来得挺快呀!”
“这么大的事我能不着急吗?”
“这事准是死‘二溜达’干的,他还记着那年他偷烟的仇。不过我赵杰福大命大,你说这事多凑巧,我怎么就赶上了韩瘸子值班。”
“他就是你那年救下的瘸子?”
“正是。”
然后滔滔不绝地对我讲起了走后的经过。
“喜山哪,这**咱没接触过,但从这件事上我看出来啦,这**、八路军是个仁义之师。咋讲呢,像我这种情况如果叫中央军的人抓到,不扒层皮也差不多。可抓我这四个人对我还挺好,怕绳子勒坏我,半道上给我松了两次,既没骂我也没打我。到了区政府,把我带到一个屋,我迷迷登登地也没看清桌子后边坐着什么人。只听带我的人说:‘韩区长,李区长叫我们抓的人我们抓来啦!’他低头问:‘啥事抓他?’那个人说:‘有人报告他有枪,在他的身上真的有把枪。’然后把枪放在了桌子上。他放下手中正写着什么的笔抬头一瞅说:‘哎呀,这不是赵杰吗?’我说:‘你咋认识我?’他说:‘你怎么连我也忘了,那年你救的瘸子就是我。’我仔细一瞅,还真就是他。他站起来,给我松开了绑,告诉那几个人说:‘你们可以回去啦,这事交给我处理。’看到那几个人走后,他关上门问我:‘你在哪呢,日本人倒台后你干啥呢,咋有枪呢?你实话告诉我没关系,咱俩谁和谁。’我说:‘日本人倒台后,我干起了老本行在长春当教员。这枪是我捡的。你也知道我从小就喜欢枪,从打捡到这把枪,我就没离身,这次带回来没想惹这么大个事!’他说:‘你是碰到我了,要是李区长在,你这麻烦可就真大啦!他是个老高赖,不开面。再说这一阵子中央军老往这边派探子,煽动财主、胡子们造反,头两天咱就抓住一个。你是咋回事,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我也不问了。这样吧,枪我留下,给李区长好交差。你呢可以回家了,以后少摆弄枪这玩艺。现在国共两党的军队正来回拉锯,叫哪伙抓到你都够喝一壶的!’我说:‘我信你话,以后不摆弄这玩艺了。’我问他:‘你怎么当上区长啦?’他说:‘啥区长不区长的,管点事。从打那回事以后,我信了你的话,再也没干倒洋布的买卖。东北光复以后,我也没啥干的。八路军过来后,我一看这是咱穷人的军队呀,于是就要求参加八路军。部队上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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