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天气大旱,春脖子的时候连续三个月没下雨,松花江水都快干枯了,平原地区庄稼颗粒无收。破帽子沟这个旱涝保收的山区,收成也减了一半,张家大院的人天天来催租子,伪政府的税务官也紧催不放,住在破帽子沟这个从来没缺过粮食的地方人们一下子陷入了困境。
转过年的春天,屯里家家都没粮了,人们只好吃野菜度饥荒。偌大的几架大山,短短的两个月野菜就被挖得精光。到了夏季人们只好吃树皮,吃得小孩们拉不下屎,憋得“哇哇”直哭。平原地区的百姓更苦,有很多老人小孩都被活活饿死了。
就在人们饥寒交迫的时候,日伪政府又提高了税率,到处派丁抓伕,修筑铁路、军用仓库和丰满电厂,这无疑是给本来就挣扎在生死线上的老百姓生活雪上加霜。
富有反抗精神的东北人民忍无可忍,就遍地闹起了胡子。这一次闹胡子虽然没有“九一八”那年的规模大,但也闹得地主老财和日本人的开拓团人心惶惶,成为伪政府的心腹大患。为了维持地方的治安,日本部队开始了大规模的扫荡。
有一年深秋的夜晚,家里来了一位神秘的客人。只见他长得虎背熊腰,四方大脸,满脸连鬓胡子,粗黑的眉毛,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这个人身穿黑更生布裤挂,脚穿自己编的草鞋,腰扎一条巴掌宽的牛皮板带,背后插着一把雪亮的单刀,肩上背着一把步枪,脚步震得屋地“扑通扑通”地响,一进外屋就粗声粗气地喊道:“二叔,二婶,我回来了!”看到大黑和大黄对他那个亲热劲,我就知道是三哥王喜山回来了。
说起这三哥王喜山,在我的心中一直是个英雄人物。三哥是个猎人,有一手好枪法,指哪打哪,枪响见物,东山里的人都称他为“王炮”(枪打得准的猎人)。
有一年,东山里几个出名的炮手聚在一起拜了把子,曲波《林海雪原》一书中的惯匪“郑三炮”,就是他们哥八个中的老三。三哥排行老六,人称“王六炮”。
“九一八”事变那年,东北遍地起胡子,年轻人大多参加了胡子队伍。三哥的几个拜把子弟兄都当了胡子,唯有三哥这个出名的炮手不沾胡子的边。各路绺子的大当家都相中了三哥的一身武艺和枪法,出重金叫三哥参加他们的队伍,三哥的拜把子兄弟也劝他当胡子。
三哥说:“打日本人我没意见,不过叫我杀人绑票,造害老百姓我不干。”
“你这话就错了,一来有钱人的钱哪来的,都是咱穷人的血汗;二来要打日本人,咱们兄弟没吃没穿,没钱买弹药咋打呀!”
“那我不管,你们要说咱光打日本人,我啥话没有保准参加。要说啥都干,你给我多少钱也不行。我们老王家祖祖辈辈都是安分守己的人,到我这一辈绝不能出来一个当胡子的!我和你们是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井水不犯河水。”
面对三哥这样一个艺高胆大,脾气又非常倔犟的人,胡子们又气又恼,既害怕他参加别的绺子对自己不利,又害怕他投靠日本人,于是决定把他杀掉以绝后患。
在一个月黑头的晚上,东山里最大的绺子“四海”派出十多个人来偷袭三哥。当时三哥溜完套子,在地窨子里吃完饭准备休息。猎狗“虎子”在外面狂吠起来,三哥知道有情况,拿起枪吹熄了地窨子里的油灯,一个“赖驴打滚”窜出门外,躲进地窨子边的树丛中,趴在一块大石头的后面。
只见几条黑影端着枪,猫着腰摸到地窨子的外边。
“‘王六炮’,你要识相点,今天你要不答应参加我们‘四海’的队伍,明年今天就是你的祭日!”一个沙哑的声音喊道。
“告诉你们大当家的,没有你们这么干的,啥事都得求得人家同意。”
“求得你个屁,好说好商量你不干。花钱雇你,你也不干。你想干啥,想投靠日本人哪?”
“放你娘的臭狗屁,我***是中国人,能投靠小日本吗?”
“别仗着你枪法好,没啥了不起的,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别***瞎诈唬,敬酒咋地,罚酒咋地?别逼着老子翻了脸,叫你们有来无回!”
三哥的话刚落音,对方的枪声响了起来,子弹打得他藏身的石头火花四溅。
猎狗“虎子”这时挣断了栓在脖子上的绳子,怒吼着扑向林子里的黑影。三哥喊了一声“‘虎子’回来”,“虎子”一愣神的功夫,对方的枪声响了。“虎子”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蹬了几下腿,身子一挺就不动弹了,把三哥心痛得用手直拍石头。
猎人和猎狗有一种特殊的感情,这“虎子”是三哥的心尖。有一次,三哥在东山里打“黑瞎子”的时候,子弹卡了壳。“黑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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