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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意外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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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时辰后,两人到达潼关。

    潼关位于黄河与渭河交汇处。上古传说,渭北的首阳山与渭南的华山原本连在一起,大禹治水时,洪水行至此为群山阻挡,众人苦思无策之际,天降巨灵神生裂山石,洪水遂汇入黄河,两山断裂处便为潼关。从地势上看,华阴至潼关这数十里,南侧山石壁立,但距渭水仍有数里之遥,至潼关山势蓦然收紧,直切入水道,唯余雄关踞临黄河之上,汹涌的河水拍击关基山石的轰轰声,响彻数里,地势之险当真便如是用神力将山石裂开而形成的一般。

    武功一战,吴晨掘水冲没夏侯渊与司隶联军六万余人,马超、马岱、尹默趁胜追击,但碍于函谷之险,在潼关停了下来。二月,马超与马岱出河东,潼关的将领只余尹默一人,于是吴晨急调时修筑褒斜栈道的段明增援潼关。三月初,彭羕、庞德先后进入河东,尹默移防渭北,段明便成为屯驻潼关的最高将领。

    其时天色已近黎明,夜色正深,吴晨坐在船头,远望数里外的雄关。这时星月都已沉了下去,沉沉的天色中,只有关上的灯火透了些光出来,小船在汹涌的河水中摇晃不定,摇荡着视野中的那些火光也不住闪烁,像是浮在深海上的点点渔火。身旁的水流黝黑湍急,载着小船不断向东。望着不断远去的灯火,心中忽然一动,想道:“今日出潼关后,不知几时才能再回来?”自到关中以来,其间无数次命悬一发,却从未有一刻如此刻般对前路如此茫然。潼关上的灯火虽然微弱,却能照亮身下的激流,但如今走的方向却离那些灯火越来越远,再也看不清隐藏在激流中的暗礁险滩,或许下一刻就会撞上礁石,船毁人亡。想到此处,不由得暗暗心惊:“倘若连与曹操对敌的勇气都没有,这一仗不用打也输了。”长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惶惧,再不去看关上的灯火,仰头瞧向天空,河水拍击关基的声音却在耳旁不住回响。

    从潼关向东,黄河两岸地势逐渐升高,河道束紧,河水越流越急。此时天色已大亮,奔腾咆哮的水流在身旁飞掠泻注,惊心动魄处非身在其中难以想象。黄忠须发皆飘,仍只能于间不容发之际将小船从暗礁巨岩旁驶过。再向前行出十余里,河水越发湍急,小船不住从谷底飞抛到浪尖,再从浪尖直坠谷底,再无一刻平稳。两岸山石壁立,浊黄的水流擦过突兀的山石棱角,卷起一个又一个急速旋转的漩涡,两人身处其间皆是不住摇头。再向前数里,隐隐听到前方水声大震,轰轰之声,响彻山谷,两人皆熟识水性,听声音便知前方河道必然有断层,面色登时齐变。黄忠高喝一声,掌舵划向河岸,但河岸怪石嶙峋,突兀巉立,再没有停船之处。正在四处张望寻找泊船之处时,猛听得喀喇一声,泥黄色的河水从船底汹涌而入,两人再无迟疑,纵身而起,扑到崖壁。回头望时,就见急流卷着木船向下游飞泻而去,蓬的一声巨响,撞在一处崖壁上,小船当即碎裂,船板碎屑打着急旋奔向下流。两人心中暗叫好险,迅速攀上崖壁。黄忠望着脚下如怒龙般翻腾起伏的黄河,心有余悸地道:“老夫击水数十载,还从未见过如此湍急的水流。常听人说长江三峡险绝天下,想来也不过如此了。”吴晨苦笑道:“水路是不能走了,如今只能到函谷关去碰碰运气。”黄忠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两人口中虽然这般说,但心底却仍有一丝不甘,顺着河岸继续向东走了数里,就见两座十余丈高的石山矗立在浑浊的河水中央,将百丈余宽的河面裂成三道。奔腾咆哮的河水冲击山石,水浪溅起数丈高,白浪翻滚,凶险万象。方才的轰轰声便是河水冲击石山的声音,此时离得近了,声音越发响了,轰轰隆隆,如前军万马在身旁不住奔踏。两人见此情景,唯有长声叹息。却不知,从潼关到这“中流砥柱”之间的河段,是黄河河道最为艰险之处,若有长年于黄河河道撑渡的舟子知晓两人曾乘船到达此处,必然惊为天人。两人见渡河不成,方才搏击河水时身上已然湿透,便在山崖上升起篝火,将身上的衣衫烤干,翻山向函谷方向而去。

    函谷道全长四十余里,其西端的桑田原,位于华山余脉的山侧,是群山耸峙之下唯一较为平坦宽阔的地方。由桑田原向东,便是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林中树木缠绕,不见日光,道路只能行进于高山峡谷之中。峡谷由水流冲击山石而成,宽约三丈,最窄处不到一丈。两侧山石壁立而起,高耸二十余丈,崖顶林木虬劲挺拔,阳光只能从枝叶间隙透出来,行进于此如入口中,因此名为“函谷道”,这个函便是口与咽喉相连之处。道路的尽头便是秦函谷关。

    两人上了河岸后一路向南,就见林木丛生,一眼望去,如置身林海。倘若此刻不是置身山岗,而是身处在密不见光的密林中,已迷失方向。而如此大的森林,若是迷路,十年八年也不见得能走不出来。两人虽然不虞迷路,但仍是小心谨慎,行了数十里,眼见天色渐晚,便在林中辟出一处空地,预备过夜。密林年深日久,不见日光,地上积了厚厚一层枯叶,参天的巨树下还积了少许隔年的陈雪。两人用树杈将枯叶聚拢,忽听得咯咯一阵响,数只松鸡从身旁的一块巨石之后掠了出来。两人自昨晚出蒲津,直到此时仍是粒米未进,见到松鸡,相视一笑。黄忠叫道:“使君稍等,待我去抓些野物来。”纵身向那几只松鸡逸去的方向奔了过去。吴晨见林中落叶深厚,火若真烧起来,只怕这一大片林子就毁了。望了望四周,就见不远处一条溪流蜿蜒而过,溪旁有不少鹅卵石,当下搬了十余块来,在空地中间磊出磨盘大小的一块地方,将聚拢的枯枝捡了些,堆到圈内生起火来。这时脚步声响,黄忠已提着两只松鸡返了来。两人将松鸡在涧水旁洗剥干净,用木杈串起,就火熏烤。火舌撩烧,肉上脂油滴落在烧的通红的木柴上,不时发出嗤嗤之声。篝火跳动之际,天色全黑下来。山风随着夜幕降下,刮了起来。风吹山林的声音,如潮水起落,在耳畔起伏,偶尔夹杂其间的一两声野狼的长啸,愈显得山林幽远空旷。

    两人在火旁歇息一晚,次日辰时时分,穿果子沟到达桑田原西北角下的一处密林,远远就望见山坡上迎风招展的旗帜,未敢再向前行,沿山林向西迂回。

    从营寨上飘扬的旗帜推断,屯驻桑田原的分别是韦端、胡车儿、赵俨三部。韦端屯驻在函谷道北侧,胡车儿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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