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间飞快流逝,笑澜带着妻子孩子游荡在三等民居住区内,身无分文的他们不知要去哪里寻得一片栖身之地。
天空不作美,厚重的乌云积压在飞蛾城上空,没过一会,瓢泼大雨铺洒而来,路上行人纷纷回家躲避,一家三口只能躲到了一间名为麦芽酒馆的屋檐下。
笑澜看了看右手腕处剩余的红色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就要进入沉眠了,他出生就是二等民,因木工手艺精湛,深得贵族喜爱,几年前被破格提升为一等民,后又进入制规人队伍,这么算下来,他这是第一次领略到三等民一天仅有六个小时的苦。
他看向身边,妻子将儿子紧紧抱在怀中,可这依旧挡不住彻骨的阴湿和寒冷,娘俩背靠着酒馆石壁,瑟瑟发抖。
“还有半小时,”笑澜无奈苦笑道,“看来今天只能在这里将就一晚了,明天看看能不能搜罗点石头,咱们简单搭个房子出来。”
身陷此景,作为一家之主,他只能这么给妻子孩子打气,虽说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木匠和石匠,都是靠手艺吃饭,但隔行如隔山,说两者有天壤之别一点也不过分。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妻子哽咽着说,“咱们的推荐信,不是露疆老爷子给的吗?怎么能成假的了呢?”
自打他们被从一等民居住区的家里赶出来,这是妻子和他说的第一句话。
笑澜闭口不言,他也不想掺合到贵族与互助会的争斗当中,奈何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其中的无奈和苦涩,他怎敢对妻子说出来。
“你们放心,我自有安排。”笑澜憋了半天,说出这么一句。
“你有个屁安排!”妻子哭着埋怨,怀中的儿子因寒冷抖动地愈发激烈,“你说你,咱们一等民当的好好的,你非要扯着脖子往制规人里面挤,我早就跟你说过,知足常乐,官儿不是那么好当的,可你呢?你听吗!”
“好啦别说了!”笑澜烦躁道,雨水已将他身上的衣服浸湿了少许,丝丝凉意顺着皮肤直通内脏。
“你什么时候都不听我说的话,”妻子得理不饶人,她此刻只想将心中的埋怨一吐为快,丝毫不在意笑澜的感受,“现在可好,我们娘俩什么时候遭过这种罪!”
“孩子怎么办?他这么小就要低人一等,连三等民都不如!”
“你要当制规人,我当初横扒拉竖挡着愣是没拦住,那时候要是听我的,咱们能有今天?”
笑澜再也忍受不了了,他的衣服已经被雨水浸湿了大片,紧紧地贴在了皮肤上,这让他感到浑身透不过气。
“你有什么资格抱怨!”笑澜冲妻子怒吼,“要不是我,你能过上之前那种好日子吗!”
“好日子?”妻子尖锐地喊道,“你管这叫好日子?你别忘了,我嫁给你之前,也是二等民!”
啪!
一声清脆地巴掌声响起,妻子的脸上多了四道血红的手指印。
躺在母亲怀中的孩子被这一幕吓到,呆滞片刻后,扯着嗓子哭了起来。
笑澜扯掉黏糊糊的衣服,光着膀子跑进磅礴大雨中。
几个小时前,他的生活还很美好,有着光明的前途和恩爱的家庭。
现在,他是一只棋子,毕生追求转眼消失,沦落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失败者,遭到妻子和儿子的冷眼相待。
他恨,恨贵族和制规人的无情,恨那些路人奚落看笑话的冷漠,更恨造成这一切的源头,互助会。
冰冷的雨水无法浇灭笑澜的不甘和愤怒,堆积到顶点的情绪马上就要在他体内炸裂开来。
正当这时,麦芽酒吧的那扇木门缓缓打开。
一家三口的注意力皆被这个莫名出现的人吸引住了。
“进来吧,”光父亲缓缓说道,“孩子都要冻坏了。”
“你是谁?”笑澜眨了眨眼睛,挤出里面的雨水,“为什么要帮我们?”
“你们一家现在是平民了,”光父亲说,“而帮助平民,是我们互助会的宗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