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龚夫人像是陷入回忆中,喃喃自语道:“当年追求我的那些人中,你爹刚开始最不起眼。可是你爹的性格,只要他自己想要,死都不肯放手,一往无前,不管前面的路是多难走,不管未来的希望有多么飘渺。但你爹的运气,实在,实在……”说着说着,突然停下。
龚婉等了半天不见下文,终于等不及,开口道:“爹对弟弟关心过了头,最不该把自己学武机会让出,自己的气运都被让掉了一大半,余下最多都扭转不了江河直下。”
龚夫人一声长叹,心中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忽然现出庄严肃穆的神态,点头道:“人在江湖,身上什么都可以缺,唯独武功不可以缺。因此别说你现在学武是事半功倍,比不得别人从小打牢基础。就算你半点都不适合学武,都还是不可以放弃寻找机会。可惜,无量剑派内门弟子的名额对咱们太难!你叔帮得了都不会帮。其它小门小派又没必要,高不成,低不就,卡在中间。”
龚婉不满道:“要没叔叔在其中帮倒忙,加入无量剑派有什么难?大不了捐了龚家酒楼。”
龚夫人神色复杂,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欲言又止。心知龚光杰是因为有了他哥让走气运的教训在前,不然绝不会推托这种顺手之劳。而且……
不想再想。
再想自己做过那些……
龚婉道:“爹开这家酒店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多了解些江湖上的事情,多给自己一些选择的机会。叔叔连这个机会都不肯留手,人前还老是摆出一幅‘我全是为了你们好’。”
苦笑道:“那样子要多恶心有多恶心,见多了都还忍不住要呕。”
往深处想,龚光杰自觉现在是个有头有脸的上等人,多了名声上的顾及,哪还好意思直接蛮来,丢不起那张脸。不过这些话只须自己心里明白即可,没必要说出来得罪人。
龚夫人道:“这恐怕怪不得你叔,男人可以等得起,女人等不起。他有理由有资格操心你的婚事。这酒楼早晚得交给一个男人来管,由你叔找一个中意之人,那不是皆大欢喜吗?”
由你叔找一个中意之人?龚婉脑海里有几张脸在闪个不停,身体控制不住又一阵反胃,不由回忆起秦朝的好来,心道:“同样是男人,区别这么大,这是为什么?”
龚婉突然换个话题道:“无量剑五年一次的比武大会,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快要盼来了,肯定又会大招一批新人入门,叔叔他这次又找来了什么好理由推托?”
龚夫人摇头苦笑。
为这事真是伤透了脑筋,最近最烦人。要不是可以天天来听他说书,想睡个安稳觉都难。就像传说中的心灵鸡汤,最是安慰人心,习惯了都怕自己将来离不开他那张嘴。
脑海里仿佛又听见龚光杰在解释:“就算让婉儿现在拜师辛掌门,苦修个十年二十年,都还未必能胜得过我现在。担心这些有什么用,要担心也不必现在就担心。再等十年二十年,我就算当不上无量剑掌门,至少也是名震一方的高手,到时还用得着担心这些吗?”
龚光杰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跟他过日子不是可以像他说的那样越过越好,但那是在理想的情况下。依他所言,要是觉得在熟人面前不方便,天大地大,多得是地方安家落户。
条件是要等他修炼好了武功,那时便可以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龚夫人知道,自己半点都不期待那一刻来临。因为那时候自己不人老珠黄才怪,对他还有什么控制力可言。
女人都担心老起来飞快,可是越担心老得越快。最近喜欢扮表姐听秦朝说书,也是为了保住年青的心态,越听越不喜欢听别的说书人老调重谈。
对龚光杰的众多花言巧语,也是快要听腻了,想被他迷惑都难。
秦朝隐藏在一边的时候,最讨厌都一样听到龚光杰花言巧语成堆,也知道他只是嘴上说得漂亮。最漂亮的时候最没诚意,不过女人谁不喜欢听那些漂亮的话?他确有一手。
用来哄情窦初开的女孩子,龚光杰确有一手,用在龚夫人这里只算一般。
其实用不用都无所谓,龚婉母女再怎么聪明,手里都没牌可用。
不可以无所谓的是秦朝,虽然有得自小说、游戏中的许多先知优势,但用在这儿,却成了一层层没法解释的心理负担。
简直是莫名其妙!
简单地说,好人难做。要阻止龚婉加入快要大难临头的无量剑,便要帮忙帮得底,送龚婉一个更好的学武机会。不阻止,难道可以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家人踏入火坑而不管吗?
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