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反倒三天两头的将我往这处带。”
他自知此话是奚落,微微撇了撇嘴,说道:“从前那是年少轻狂,原不知人间烟火的好处,这不下凡来了,如今凡心已动,再回不去了。”
沈宁安忽然却是落寞起来了,低下头来喃喃自语道:“是啊,再回不去了。”
欧阳瑜见其人这番模样,遂摇了摇她,又提高了音量,只说:“你这是怎么了,何故心不在焉的?我是说我自己,与你什么相干,又值得如何落寞呢。”
沈宁安自也是知道如今样貌不妥,只赶忙摆手道:“原没什么的,我是随意发发牢骚的,欧阳兄多虑了。”
说话间,便已有两碗热腾腾的馄饨上了桌,二人老远闻着味道,觉得极其不错,鲜美异常,汤汁肥而不腻。
偏那欧阳瑜还边吃,边继续追问,沈宁安偏偏都模糊过去,只说:“你方才不说有事要同我说吗?”
欧阳瑜这才想起来,只拍拍脑袋,将折扇撒开装一时的翩翩风流,只说:“我竟不知沈兄如此博学,从来便以为沈兄只知科举功名,并不愿读闲书呢,却没想到竟是知道这样多兵法方面的。”
沈宁安白他一眼,思及前因后果便知他为何有这番定论,定是她平日里对科举事切,且多热衷此道,对历来时文也颇有见解,如此才有这种想法。
只摊开双手道:“历来人人迷于科举,甚至以此为终身之念,临到后来便成了执念,以至于魔障缠身。我虽是求取心切,到底放不下红尘俗世,只当我在里头走一遭,尽了平生之力便也罢了,总不至后悔。
时文一道,限制文路,且平素深恶,如何谈得上喜欢呢?本也原非圣贤之制撰,焉能阐发圣贤之奥,也不过就是人饵名钓禄之阶,一向并未潜心玩索。说他为仕途经济的青云梯也罢,总之我与你志向不同,又如何相比?”
遂自苦笑道:“历来识字习文,却不知道理的也大有人在。那些兵法之类,我也只是平时无趣时解闷的消遣,如何能算博学?”
欧阳瑜自知方才那般有些冲撞,听他这番话,又是急,又是惭愧,暗怪自己的小人风气,却想:沈兄纵是求取心切又能如何,却也没有为了此事不择手段,向来都是君子。而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况且素志本就不可违,我又怎能要求她与我一般,霎时无地自容,只赶忙起身作揖道:
“原是我小人之心了,沈兄不同我计较,已是我的福气。我如今赔礼只望你能够担待些。”
沈宁安自是没往心里去,且这人秉性就是如此,原没有坏心的,如何能同他计较,她回了一句,一来二去,便也算好了。
二人也都将馄饨吃完了,此时暮色已深,恰见天际月淡星疏,银河轸翼陡转来路,清风杳杳诉说不安的思绪。
“我本来还以为沈兄是要导他向那科举之路奋争,却不曾想是让他既未放弃了武学,又肯读书。如此可真是一箭双雕了!”
沈宁安眉目淡淡,掀不起波澜,只说:“若真是如此,倒是我功德一件了。”
二人遂往前走,只是夜来究竟不是过节,到底人烟渺渺,虽偶尔能听到声音,到底不多。
欧阳瑜又是适时说话:“我瞧着那宋姑娘倒是对你有几分心思,且他父亲自有那个想法,你若是存了心,便索性提亲去吧;倘是无意,就趁早说清楚,早些断了,免得日后生出其它事来。俗话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