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市井,必定大卖。”
欧阳瑜开半扇装了个风流公子,只笑睨沈宁安,显然是玩笑居多。
沈宁安瞥一眼,渡一时的清欢于无形,早见着前面的包子铺了,只惦记那方烟火气。
“你这可又是胡说了,文人的风骨不可移,士大夫耻于谈钱,叫人听去可得编排出不少话来。”
“我又不是虚图这些名声的,钱物都没有,谁还在乎那什么风流,只是打肿脸充胖子,强自端着。沈兄这般逸韵高致之才,竟还想这些个。
所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不正是这个道理。”
“行了,我不与你扯,吃包子去喽。”
沈宁安几次三番听过他说教,偏这人说起来还是没完没了,任谁受得住,抓住一个空隙便往那包子铺走去。
世间美味,多不胜数。瞧着那色白面柔的包子,打小念的便是这一口。所谓食色性也,男女之爱尚且不提,这口腹之欲定是要满足的。
“老板来一盘包子。”
“好咧,二位稍坐片刻,马上就来了。”
那老翁答应干脆,只自顾忙得不可开交。
欧阳瑜自是没法,只得跟了上来,这两人近日来总是一处,像是离了谁不行一般,得亏沈宁安如今充作男儿身,要不然这男女大防可不得马虎。
欧阳瑜合扇,收回袖内,只皱着眉头弯下身来,手指在那粗陋的凳子上拂一把,半晌也不坐下来。
“怎么?欧阳大少爷是不习惯了。”
他直起身子,面色不太好,似是有气般说道:
“沈兄还说呢,这么些有铺面的店不去,偏得来这么个小摊。”
“诶,此言差矣,红尘浮世,吃惯了珍馐玉食,偶尔换换口味也是好的。小摊铺的未必不好,吃的是人情味,反倒更有人间烟火气息。
纤手搓来玉数寻,嫩黄煎出黄里嫩。苏东坡的话不可谓不信了。”
欧阳瑜听罢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坐了下来,心里却在想倒真是要尝尝这烟火气息的包子是什么味道。
但瞧着这处人吃的倒是一个满足,许是真好也不一定。
“包子来了,热腾腾的肉包。”
老翁笑吟吟的将包子放在了桌上,沈宁安凑鼻闻了过去,不禁赞叹一句:
“真香!”
“公子好眼识,小老儿这包子,但凡尝过的都说好。适才见公子那番言辞,直是说到了人心坎里,我卖包子也就是图的让人开心。有话说人间至味是清欢,世人追求众星捧月,方不知欢愉平乐便是最好。
眼见他起朱楼,眼看他晏宾客,眼见他楼塌了,繁华过后,却只道镜花水月罢了,唯一珍惜的便也就是眼前之物。”
这两人面面相觑,都觉得不可思议,耳边叫卖声有之,孩童竟相摇着拨浪鼓竟相追逐打闹,好不热闹,欧阳瑜出口说道:
“老板学识真好,想来从前定不是一般人罢。”
那老翁深深叹了一口气:“早已过去的事不提也罢,如今总归是很满足。所谓天下良辰美景赏心乐事,四者难并。”
沈宁安听罢也觉苍凉,为着心中的不平而背井离乡,双亲膝下尚未承欢,也不知他们如何,可在怪她这个不孝女。
“也罢,既已这般,那就吃包子了。”
忽的数马踏平川,前后足有数十人,带着一袭风漫卷而来,吹了满地的沙尘,将衣衫也撩起一角,煞是破坏氛围。
沈宁安刚咬一口的包子就这般放下了,心里甚为不满:“皇城天子脚下,就敢这么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