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秦大王,只见这支小分队却忽然换了一个方向,往西北方向而去。她微微愣神,只见夜空里,秦大王掏出一块火焰弹炸开。顿时,围上来的金军只闻得一股焦糊的味道,都是硫磺的味道,身上一着火,立刻燃烧起来。互相蔓延,如借箭的草船,随着风势扩散。
这是众人早已准备好的,本是要在燕京外面打造大批兵器时用的硫磺和炉甘石等易燃物品。甚至,有一些是在北方的边上发现的能燃烧的液体。秦大王在边境流窜时,跟各种亡命之徒打交道,见多识广,知道当地人说的这种自燃而畏惧的“天火”,其实就是一种易燃的材料(当时人不认识,其实就是今天的原油)。当地也有人取了生火取暖。秦大王从当地的冶炼工匠和他曾多次使用的江南雷家火器里得到启发,到了燕京,自备的联络火焰用完后,便重金请工匠们制作了这些简易的东西。
他自然知道抢劫贡银后,闯关的艰难,所以早就有了大量的准备。干脆放弃了刀枪打造,全换成了这些易燃物。
此时,这些带着原油的东西扔出去,金军们陷入一片火海,他们几曾见过这样的阵仗?顿时哭爹叫娘,一个个倒在地上乱滚,稍微慢一点的就被冲天的火焰笼罩,很快窒息而死,化为一具具的枯骨……
趁这一片混乱,秦大王等人立刻就冲。
但是,金军是训练有素的,这队人马倒下,很快,又杀出来一拨。火焰根本无法蔓延到他们哪里,众人杀声震天又追过来。
花溶深知,成败在此一举,如果逃不出去,再被后面的金军截住,自己等人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秦大王却不慌不忙地骑在马背上,挥舞着他的大刀,像一头领头的狮子王,朗声地呼啸:“杀,兄弟们,快杀出去……”
花溶也拿着自己的弓箭,她的箭囊里,这么些日子后,又背满了箭,在火光里,一支接一支地嗖嗖地射出去。眼看着敌人一个个倒下,早已习惯了厮杀的心,已经不再惧怕,反倒是一种欣慰,自己总算还没有蜕化到不堪一击。
自己也是有用的。
混战中,那两名士兵一直尽职尽责地守护在她的身边,如围护主帅的棋手。这二人是秦大王精挑细选的,可谓众人中最可靠的最高手,因此,一般敌人完全近不了花溶的身。事实上,秦大王才是这场战役的主帅,他的安全更加重要,花溶深知这一点,但是,她根本无法命令这二人舍弃了自己改为去保护秦大王。只见秦大王冲杀在最前面,舍生忘死,誓必要杀将出去。
众人终于杀开一条缺口,此时,已经到了前面的哨口,残存的守军抵挡不住,纷纷退守。秦大王看看前后,四面八方,是掩杀来的金军,分成两路,早已掩护好,仿佛在等着众人的自投罗网。
后面,也是漫卷的尘土,快速移动的金军。
秦大王忽然停下,这是近处唯一的一个山丘——连山丘都算不上,只是一个略高的山岗,山包而已。他判断了地形,果决到:“快进去!”
金军们正是怕众人杀进去,因为那是一个相对坚固的堡垒,一旦闯入了,便会抵抗一段时间。他们判断出秦大王的意图后,立即就全体杀将过来。
秦大王一马当先,在他身后,跟着花溶。他就如一条开路的狮子王,挥舞着割鹿刀,近距离厮杀,他力大刀沉,普通人根本不是对手,一路厮杀,血肉横飞,竟然让他生生闯进去。当哨楼的最后一名金军举起大刀时,他一刀下去,金军倒地,他已经推开门冲了进去,大声喊:“进来,快进来……”
几百人都陆续杀进了哨楼。花溶一路跟着他,除了一些皮外伤,基本算得完好无损。
当坚固的哨门“砰”地一声合上,她全然镇定,这一瞬间,所有的软弱都消失了,求生的本能在支撑,她甚至先于秦大王开口下令:“立刻分散,驻守三面哨楼,弓箭手,上……”
秦大王见她处理得井井有条,他百忙中喘一口气,铁塔一般的身子,如最牢固最稳定的铁甲,支撑着全体人的信心,纵声道:“大家拼这一把……”
他声音洪亮,中气十足,本来略微有些惊慌的队伍立刻稳住阵势,有条不紊地开始布防。
哨楼下,金军们杀声震天,然后,暂时停止了追赶,等待主帅的命令,只不停鼓噪。一些人甚至拿出了攀登的云梯。
从年久失修的护城台看下去,秦大王忽然发现不对劲,来得最可怕的,绝非是后面的追兵,而是侧翼的一支队伍。那是重甲装备,显然早已等候多时。这支精锐每走一步,都在地动山摇,踢踏踢踏,那是重甲马蹬的声音——这样行走的声音,正是大金的拐子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