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和金国使节的和议,希望不要再生任何争端。早日解决。”
“是。”
“岳鹏举一案如何?”
“大理寺狱正在加紧处理,臣一定在元宵节之前将和议和岳鹏举这两件事情完全处理好。”
赵德基忽然问:“大理寺狱的贺铸办事能力如何?”
秦桧早就得到消息,说贺铸等人暗中对岳鹏举手下留情,心里早就恨得牙痒痒的,听赵德基一问,立即将早已想好的说辞呈上:“贺铸书生意见,不顾国力衰弱,不思皇恩浩荡,他主战,自然暗地里同情岳鹏举,辜负皇恩……”
赵德基皱起眉头:“即使如此,就换一名主审官员。”
秦桧暗喜不已:“臣倒有一个人选。”
“谁?”
“万挨呙。”
“准奏。”
万挨呙正是秦桧的心腹爪牙之一,现在和范同一起,成为他最信任的左膀右臂。贺铸等人不利,换了万挨呙,自然手到擒来。
一豆昏暗,花溶随着驸马闪身走进大理寺狱。赵德基深知天薇无甚依靠,无人营救,看守得并不严密。在门口,驸马停下,神色紧张,压低声音:“你自己进去……”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何况,诏书一下,驸马受尽讥讽,全家百余口处于惶惶不安中,和公主又并未生育子嗣,感情谈不上多么深厚,明哲保身,也是可以理解的。花溶百般劝说,费尽唇舌,驸马才勉强答应偷偷带她进监狱见天薇最后一面。
花溶低问:“驸马,你不进去?”
驸马慌忙摇摇头。
花溶不再强求,她早已细心装扮成天薇的侍女模样,在牢狱的带领下,慢慢地走向牢门。在门口,她停下,拿出一锭小小的金叶子递给狱卒,狱卒立刻收下揣在怀里,小声说:“别呆太久了……”
“是,多谢。”
花溶提了篮子,几步走到牢门,昏暗的油灯下,天薇蜷缩在角落,憔悴瘦弱的身子已经彻底变了一番模样。
“公主,公主……”
天薇慢慢睁开红肿的眼睛,觉得这声音那么熟悉。
她看得几眼,踉跄着站起来冲过来,双手抓在铁窗上,泣不成声:“岳夫人,你快走,不要来啊……”
她的脸上、身上,都是被毒打过的痕迹,花溶怒声低吼:“他们竟然打你?这些狗贼竟然打你!”
刑不上大夫,而用严刑拷打公主,更是骇人听闻。赵德基,已经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花溶紧紧抓住她冰凉的手,泪流满面,抖抖索索地,拿出篮子里的东西递过去:“公主,这些是你平素喜欢的桂花糕,你吃一点……”
天薇接过一块桂花糕,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早已干涸的眼眶里又流下泪来,自己的生命里,竟然只剩下这样一个陌生的女人——比一切亲人还要亲的女人。
绵软的糕点,美味可口,可此时天薇又怎生吞咽得下去?眼泪顺着脸颊一个劲往嘴里滴,将糕点浸得又咸又涩。
花溶也泪流满面,现在是天薇,在天薇隔壁的大理寺狱,就是自己的丈夫。天薇,赵德基还开恩允许家人探望,但岳鹏举等,早已杜绝一切家属探望。
两个女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天薇擦干眼泪,贴在她耳边:“你走,能走多远就走多远,他不会放过你的……”
花溶泣不成声,狱卒已经走过来,很不耐烦:“时间到了,快走……快走……”
花溶待要再说几句,狱卒将她一推:“快走,查房的来了,再迟就脱不了关系……”
驸马在一边急得面色煞白,终于忍不住跑上来小声催促她:“快走,你可不要害了我,害了我全家一百余口……”他住口,说不下去,目光接触到天薇的目光。
终究是夫妻一场,他泪流满面地跪下去:“公主,对不起,我无能为力。”
天薇摇摇头,夫妻一场,也不见得就能生死相许。自己和眼前这个男人,只能说比陌生人多一点而已。同床共枕又能如何?
此时,脑子里忽然闪过那个海盗的影子,那么清晰,眼泪再也流不出来,看也不看驸马,只催促花溶,十分小声:“好好活着,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活着……”
狱卒一伸手,和驸马一起,拽了花溶就走。
走出女狱,花溶勉强站稳身子,忽然听得隔壁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呼——那是被严刑拷打所产生的惨呼——而自己的丈夫,就关在里面。
她正要扑过去,驸马狠命拉住她:“你找死啊……”
花溶生生被拉出去,很快,那声惨呼就完全消失在了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