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郊野地,两州交界之处。
既然是荒郊野地,那自然是很偏僻荒凉、人踪罕至的地方。
天刚正午,烈日正浓,晃在地上有些刺眼。
野径自横,自南而北。路边一棵歪脖子树在山风中瑟瑟发抖。眼看着那为数不多的树叶就要飘落完。
树下,一个壮汉正斜靠在树干上,盯着手上的牛耳尖刀出神,似乎那刀身随时能开出一朵花来。
在他身边,有一个灰头灰脸、衣衫破烂的瘦小女子被麻绳缚住了手脚,随意的扔在地上。
唐斐自南而来,似是漫不经心的看了那两人一眼,面无表情,突然甩了一鞭子加快了脚步,脚下马快,从两人面前跑了过去。
那壮汉皱了皱眉头,挥手扬走马蹄带起的烟尘,看着北面走来的两乘马,哼了一声,打消了站起来的念头。
北面来了两位骑士,一个白面无须,面相有些阴柔的中年锦袍人,身边一个五六旬左右的干瘦老者,骑在马上却不牵缰绳,双手笼在袖子里,沉稳如山。
中年贵客看了壮汉一眼,又看着唐斐,皱起眉头,提了下缰绳,挡住了去路。
“路见强人劫掳弱女子,你这年轻人怎的这么贪生怕死,不问而走?”
唐斐将马停至道旁,老老实实道:打不过还上,不过枉送性命罢了。说完打量了下两人,由衷赞道:我观贵客气宇不凡,贵仆不动如山,想来并非普通人。在下就等着二位大展神威,救那可怜的小女子于水深火热之中。
那中年贵客笑骂道:你这小子,狡猾奸诈的很啊。罢了,年老,你去杀了那壮汉,把那小女子放了吧。
瘦小老者点了点头,双脚微一用力,人已腾空而起。双手自袖中抽出,便有两道飞剑激射而出,一奔壮汉面门,一刺那地上小女子心口。
那中年贵客见了,脸色大变,正欲问年老为何要杀那小女子,但见那小女子一个翻滚长身而起,身上麻绳已然尽解,右手一招,便有一根奇异弧度的木杖在手,全力戒备。
那壮汉以手中牛耳尖刀正中飞剑剑身,飞剑哀鸣而回。
年老将两把飞剑悬在身前,脸色凝重,轻轻说道:巫妖杖!你们是巫族的人!主上,这两人只怕是冲着我们来的。
壮汉退回那女子身前,两人的耳朵动了动,竖立起来,变得又尖又长,果然是巫族。
中年贵客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大帝都说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也管不着。你们又何苦一直纠缠不放。
那名女子冷哼一笑,厉声道:婆娑鬼王,要么你死要么圣女死,又或者我巫族死绝,不然此事绝无可能罢休。
年老怒道:主上与你们圣女两情相悦,夫妻恩爱,连大帝都赞叹不已。你们苦苦纠缠,却是把大帝也不放在眼里。当年要不是大帝怜悯,你们巫族早已经灭族了,哪里还有今日之事。
那女子冷冷道:大帝之恩,我巫族上下感念至今,不敢稍忘。但我巫族不与外族通婚,这是铁律,违者必须死。便是大帝,也管不了。你道我们刺杀了你这么多次,大帝会不知道?只要不引发两族战争,大帝便不会管。
说完,举起手中木杖,开始吟唱:伟大而仁慈的烈火之神,你虔诚而忠心的仆人向你祈求,请降下这天罚之火,将那个罪恶的灵魂烧成灰烬吧。
年老脸色一变,身前两把飞剑上下翻飞,去若闪电。
那壮汉看着粗鲁,身手却是矫健,手中一柄短刀舞起来,只听交鸣之声密集不绝,将飞剑去路封死。
婆娑鬼王笑了笑,说道:传统固然重要,但死守传统不知改变,也只有灭亡一途。巫族在三千世界的惨败,你们一点都不反思是因为什么吗?你们的巫术历经无数万年还是这样,懒婆娘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说完,婆娑鬼王右手也出现了一根巫妖杖,伸出木杖向前方天空一指,说道:冰刃之箭,落。
话音甫落,无数闪耀着寒光的冰刃在那女子与壮汉上空生成,急速下坠。
那女子的吟唱还未完成,便不得不与壮汉仓促后退,脱出冰刃范围。
婆娑鬼王叹了一口气,说道:大帝为什么不管,那是他知道你们杀不了我,我又不会杀害玉娘的族人。你们怎么就不明白呢?
那女子恨声道:今天杀不了你,就明天杀,我杀不了你,其他族人来杀。总有一天能杀了你。
说完,与那壮汉头也不回的没入山野之中。
婆娑鬼王唯留苦笑,招呼年老继续赶路,瞧也不曾瞧唐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