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睁眼,他也能让这个不成器的弟弟再次闭眼。
在楼梯拐角处,林孝和侧头朝那间紧闭的问询室望去,那扇门完全没有打开的迹象。
难怪进来陪我,是从廖敬轩或者他手下人的嘴里挖到了林孝康的消息?所以想拖住我?
得到吩咐的陈律师,掉头沿着楼梯朝下走去,这一夜,过的似乎过于漫长了些。
……
澳门绿坉别墅。
罗保穿着睡意,手里端着一杯红酒,立在卧室的落地窗前望着外面的月空。
关闸事件已经与他无关,交给澳督与葡国政府去头疼,去顾忌这个落寞帝国的脸面吧,中国方面态度强硬,葡国认错道歉赔款缺一不可,一日做不到,关闸就关闭一日。
他把自己一生都放在了澳门街,贺贤也好,澳督也好,与他闲聊时都会赞许他这一生大起大落,荣辱不惊,澳督眼中的葡国土著,有勇有谋,定海神针,贺贤眼中的葡国干吏,人脉十足,心思百转。
大起大落这个词,似乎都可以等他去世后,刻到他的墓碑上。
可是这个词不是他罗保想要的,二十余岁的年纪就任澳门鸦片专员,成为澳督夫妇的心腹,这种大起之后,他更想要的是青云直上,而不是重重跌落,再从深渊里慢慢爬起。
数十年来,罗保与很多对手和解,与很多仇人一笑泯恩仇,可是唯独无法原谅林希振,哪怕林希振已经死于枪杀。
是林希振的公开信把自己这辈子禁锢在小小的澳门,不然他本可以跟随澳督返回葡萄牙,也许会成为葡萄牙的风云人物。
解决掉整个林家,能让他心中怨恨化解与否,罗保也不清楚,不过林家还在,他肯定觉得不舒服。
“铃铃铃。”一声电话在客厅响起。
罗保没有去麻烦已经与自己一样白了头的管家,亲自走去客厅,接起了电话:“我是佩德罗—罗保。”
“林孝和涉嫌谋杀,林孝洽涉嫌走私橡胶树种进了警署,不要说十二小时,十二天都没可能让他们再出来,林孝则躺在医院,明天天亮以后,林家只有林孝森一个人主持大局,警务处处长,警队政治部,海关都已经安排好,大部分小报馆也都已经准备好新闻稿,宋天耀说,他这把刀能做的,都已经做尽,后面的棋路怎么走,罗保博士你作主。”电话那边,是纪文明的声音。
罗保一手握着听筒,另一手端起酒杯喝了口红酒:“如果林孝则出来接掌局面呢?”
“明天会有更多工人去劳工处集会,让林孝森手忙脚乱,如果林孝急着站出来主持局面,林家大夫人会不会猜疑是林孝则设计了这一局,斩断手足,大权独揽已经不重要,因为还有林逾静母女与律师团蓄势待发,等待他走到前台后,砸断林家最后这根顶梁柱,让林家这四兄弟每个人身上都沾满脏水。”纪文明说起宋天耀的计划时,似乎声音中都有些难以压抑的亢奋:“罗保博士,是不是让贺家几家英文报馆去《香港商情周刊》康社长那里取走新闻稿与照片,再晚恐怕报纸就……”
罗保沉默了足足五六分钟,直到电话另一端的纪文明再次出声询问,才握紧听筒,重重呼出一口气:
“知道了,我打电话给贺东。”